就在黄台吉等人仍在为了莽古尔泰的大逆不道之举而议论纷纷的时候,仓皇出城北上的莽古尔泰,也终于带着数十亲信之人,回到了铁岭城的北门外。
莽古尔泰是来请罪的,不过他自己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贸贸然地进入城中,而是派了身边的冷僧机前来为他向黄台吉传话。
莽古尔泰虽然从来不服黄台吉,但是他也知道,在现在这个情况之下,即便是自己想要铤而走险,也还不是恰当的时候。
自己这一行南下攻打明朝,同样损失惨重,如果此时是在广宁城中,那么到了这一步,他也就硬着头皮干了。
因为此时的广宁城中,以及南面的大凌河城中,还有他正蓝旗四十个牛录的精锐jūn_duì 。
若是这四十个牛录的力量在手,他也就真的豁出去了,大不了成王败寇而已!
可惜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与自己的两个同母亲兄弟,即广宁城内的昂阿拉和大凌河城内的德格类,取得联络。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他现在就是来为自己争取时间的。
莽古尔泰突然率军出城的时候,守门镶红旗牛录不明就里,不敢阻拦,等到正蓝旗数千人出城,才醒悟怕是出了什么事了,赶紧上报。
此时,两个时辰过去,莽古尔泰又率了数十人归来,只停留在北门外观望,也不进城,令得守城的镶红旗牛录更是一头雾水。
而冷僧机作为正蓝旗的大臣,也算是女真人的上层权贵了,此时黄台吉准备处置莽古尔泰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
守城的镶红旗牛录虽然感到今日的形势有点不同寻常,但是面对正蓝旗佐理旗务大臣冷僧机的入城要求,他们除了赶紧上报之外,也不敢横加阻拦。
就这样,三贝勒莽古尔泰在城外派人入城求见的消息,刚刚到黄台吉这里没有多久,冷僧机就带着几个护卫人员,在薄暮时分,重新又来到了黄台吉聚众议事的地方。
冷僧机递话请见,并让率军守在大门外的镶黄旗牛录额真鳌拜帮忙传话。
冷僧机说:“三贝勒今日来此议事之前,曾空腹饮酒四卮,以致御前言行失态,对上狂悖无礼竟不自知,于今酒醒之后幡然悔恨,率众叩首请罪于北门之外,请上治罪!”
莽古尔泰之所以不进城自己请罪,而是让冷僧机前来传话,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试探试探,看你黄台吉究竟要拿我怎么样。
若是黄台吉给他的罪名或者处罚他能接受,那么他就打落牙齿和血吞,先忍下这一遭,等待将来联络了昂阿拉、德格类之后再说。
若是黄台吉给他的子明或者说处罚,他不能接受,那么他就率军北上开原,或者南下广宁,然后拥兵自重,黄台吉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冷僧机将要说的话说完,鳌拜一听之下,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所耽搁,立刻转身进院,前去禀报。
鳌拜见了黄台吉,打千跪地行礼,然后把冷僧机的原话照说了一遍,却听黄台吉当场说道:
“你去传朕的口谕,告诉冷僧机:尔贝勒既已拔刀犯朕,今日复来何为?!
“尔贝勒若不诚心悔过,自来认罪,朕绝不谅之!今日尔辈替尔贝勒前来,是必欲朕兄弟相仇害耶?!”
鳌拜听了这话,得令而出,对冷僧机原话照说了一遍。
黄台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你莽古尔泰敢跟我动刀,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如果你要是诚心认罪,那你就自己亲自来。
如果你不亲自来,而是让你的手下这么试探来试探去的,那么我们兄弟之间恩怨,怕是终究不能善了。
黄台吉这话说完,岳托、拜音图、范文程、刚林等人都觉得不妥,若是莽古尔泰还在城内,那么还好说,如今他在城外,随时都可以率军离开,你把他逼急了,从此真不照面,不回沈阳,那么你这个大汗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所以,鳌拜一出去,刚林当即上前跪地说道:“陛下!今三贝勒率军居外,若陛下此刻即坚拒不纳,重罪治之,奴才深恐三贝勒从此北去!
“奴才尝闻,莽古济格格与三贝勒兄妹情深!今哈达乌尔古代额驸已亡故,莽古济格格独领哈达余部居开原,而正蓝旗梅勒额真昂阿拉率二十牛录居广宁!
“再往南去,大凌河城更有正蓝旗固山德格类,率正蓝旗二十牛录驻守城中,而铁岭居南北之间,若陛下索之过迫,奴才诚恐有不忍言之事发生!请陛下三思!”
刚林这话说完,拜音图、扬书、叶臣、范文程等一起上前跪地,齐声说道:“刚林巴克什所言有理,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