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虏正黄旗甲喇额真达尔岱一马当先,疾驰而走,远处领兵的图赖见状也是一声高喊,策马扬鞭,率军紧随其后,向着山谷中奔去。
扬古利摇头苦笑却又无可奈何,远远地眺望着八达岭方向的狼烟,看着远处城头稀稀拉拉的明军士卒,扬古利知道不能再等,终于下了决定。
当下一夹马腹,也是跟着驰入谷中。
与此同时,居庸关北关城永胜楼前,崇祯皇帝带着众多大臣和总兵,正站立在关城之上,向北远眺。
很快,那些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百姓,就出现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原以为来的是建虏jūn_duì 的崇祯皇帝,心中有些吃惊,知道这是建虏和蒙古骑兵们惯用的伎俩。
他们要驱使这些百姓来冲击城门。
若守城将帅心狠手辣不开门,还将这些百姓射死在城下,那么对于城上守军的士气就是一种打击。
若是守城将帅扛不住内心的折磨,打开城门将这些百姓放入,那么夹杂在这些逃难百姓之中的奸细,就有可能跟着混入城内做内应。
到了这个时候,远远地跟在这些难民背后的虏骑,就会趁着机会利用骑兵的速度一拥而上来抢夺城门。
随着那些哭爹喊娘地跌撞撞的百姓,越来越靠近永胜门新修的瓮城,一直在快速盘算着如何抉择的崇祯皇帝,终于拿定了主意。
“江应诏!传令外瓮城绞起闸门!”
崇祯皇帝此言一出,不光是江应诏大吃一惊,就是跟在身边一向悲天悯人的徐光启、文震孟等人朝廷文官大臣们,都是吃了一惊。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怜悯百姓,固然是古来仁君之当为,可是此时此刻,陛下一身之安危却远远重于城外万千之难民啊!”
担任京营监军已经快两年了的状元公文震孟,如今与两年多前相比,脑筋自然灵活了许多,不再总是把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教条挂在嘴上天天上书怼皇帝了。
此时此刻,反而跪在皇帝的面前,请求皇帝将前来躲避的万千百姓拒之门外了!
文震孟这么一跪,其他的文官武将们也是呼呼啦啦地在城头上跪了一地,纷纷说道:
“陛下啊!城外难民鱼龙混杂人心难测,此时开门过于危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陛下三思啊!”
包括徐光启在内的不少文臣武将,都想着:“陛下啊陛下,你可别学你那个祖宗啊,好好地坐镇守城不好吗,干嘛非要不懂装懂瞎指挥啊!”
听着身边这些文官武将这么说,崇祯皇帝心中不爽,脸色跟着沉了下来,冲着江应诏大声喝道:“江应诏!朕的旨意你听还是不听?!”
已经跪在地上的江应诏当即叩首说道:“臣遵旨!臣马上传令!”
江应诏刚刚起身,崇祯皇帝接着又大声说道:“去传朕的旨意,不光军都门要开,朕脚下的这座永胜门也要打开,让朕的百姓,直入内瓮城中躲避,快去传令!”
军都门是外瓮城的北门,而永胜门则是外瓮城与居庸关北关城内瓮城之间相互连通的城门。
江应诏见一众文武大臣根本劝阻不了皇帝,急忙听命而去。
而其他的文武大臣依然跪在地上喊着:“陛下,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啊!”
而五军营的副总兵黑云龙、三千营的总兵王廷臣,以及近卫军第一镇的马世龙,见事已至此,已经不再多说废话,而是立刻分头指挥自己的部属,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了。
城头上顿时乱成了一片。
而始终没有言语的牛聚明眉头紧皱眼睛转来转去,似乎是从刚才皇帝补充着说出来的话语之中,领悟到了什么东西,又似乎是在猜测皇帝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