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总兵张国兴本来也不是才智杰出之士,听了焦胜昌的话,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又被焦胜昌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吸引,也不再跟眼前这个还有用处的知州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了,当下说道:“既然有了解情况的军中官佐,还不快快传来询问!”
焦胜昌见陕西总兵张国兴这么说,当即派人去濕州狱中将钟得五提来见面。
钟得五是永宁州知州钟万里的亲侄子,钟万里在永宁州城被攻下之后不肯投降,因此全家被杀,唯有这个侄子力战得脱,收拢了两百来个城中败兵,跟着逃难的百姓,一路来到了濕州。
到了濕州之后,报上名号,说明原委,焦胜昌虽然让他们这些人一起跟着逃难而来的难民进了城,但却在进城之后,当即将他们全数逮捕下狱。
当时情形风声鹤唳,山西沿黄一线草木皆兵,焦胜昌不知永宁州城情形,也说不准这些人到底是逃兵还是被打散的败军。
万一这些人是逃兵,或者是投降了流贼前来骗城的人马,让这些人自由待在城中岂不是更危险?
所以,钟得五领着收拢来的溃卒进了濕州城后,不管他怎么辩解喊冤,焦胜昌还是坚决地将他们全数逮捕,关在了州牢之中。
这么一关就是两个来月,期间分头审讯,基本弄明白了永宁州城的情况,也弄明白了钟得五的身份。
不过,焦胜昌还是不愿冒险,除了将情况上报给按察使张宗衡之后,还是选择将钟得五等人关着没放,不过一日两餐还是有的,只是始终关着罢了。
这一次,濕州城中来了大批官军,焦胜昌也不再担心州城的安全了,干脆趁机将这些人交给张国兴了事。
而张国兴目前虽然需要充足的粮草,但是他更需要的是赶紧了解前方的情形。
从平阳出来之后,一路上有按察使张宗衡所带乡兵为向导,翻山越岭,穿州过府,没有问题。
然而自从张宗衡带着乡兵前往吉州之后,张国兴及其麾下陕西将校不懂山西地形地理,北上途中也颇感不便。
此时听说有前永宁州城的守城官佐在此,当下也是急于一见。
过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州衙的几个班军衙役就带着一个二三十岁、虎背熊腰的黑脸汉子,来到了二堂外。
焦胜昌见钟得五被绑着双手带过来,当下起身离座,来到门口,从门前衙役的手中接过一把刀,亲手将绳索割断,然后满面带笑地说道:“钟老弟多包涵!本官身为濕州父母,毕竟得为这满城百姓的身家性命考虑,这两个月来,招待不周之处,还请钟老弟多多体谅,多多包涵!”
那汉子钟得五一开始面上颇为不忿,此时见知州大人这般做派,倒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抱拳说道:“大人言重了!小的只一个丢掉了城池的小小把总,大人没把小的当场杀了,小的已是万幸,又怎么敢抱怨招待不周!”
焦胜昌见两人已经把话说开,当下笑了笑,抓着钟得五的手臂,进了二堂之中。
往里走了几步,焦胜昌对钟得五说道:“眼前这位乃是陕西总兵官张总镇,你先见过再说!”
焦胜昌说完,松开拉着钟得五的手,自己前行几步,重新坐回了官帽椅上。
钟得五闻言则是一惊,当即上前两步,跪倒在地,抱拳说道:“卑职钟得五,见过总镇大人!”
张国兴见眼前这个黑脸汉子,生就一副膀阔腰圆的彪悍模样,知是军中悍卒,心下也是喜欢,因此说道:“你的情况,本镇多少已知,你的叔父钟万里钟大人在永宁州城中不屈而死,朝廷表彰节烈的旨意也早就昭告天下了。再说永宁州城被群贼攻陷,守城游击高从龙战死,你一个小小把总又能如何?能够收拢败兵力战得脱也是本事!你先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