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诸臣感到惊诧莫名,也让崇祯皇帝感到愤怒的,不是山西巡抚张晓报告流贼入晋的迟到奏疏,也不是山西总兵王国梁在山西沿黄一线的疏于防范,这些问题虽然都该下旨申斥,但是还不足以令阁臣无语、皇帝愤怒。
真正让几位阁臣无语、让皇帝愤怒的是,山西巡按罗世锦和山西参政裴俊锡的上书。
山西巡按御史罗世锦跟历史上一样,在陕北流贼大举入晋之后,上书崇祯皇帝,指斥陕西巡抚洪承畴和延绥巡抚孙传庭等人以邻为壑,说陕北的流贼入晋不是山西官员的问题和责任,而是陕西官员将流贼赶到了山西,应该对此负责的是陕西巡抚洪承畴和延绥巡抚孙传庭,乃至于三边总督袁崇焕都要不可推卸的责任。
至于山西参政裴俊锡也跟历史上所做的一样,以乱贼都是陕西人为由,要求皇帝下旨让陕西的官军入晋作战,负责把流窜入晋的陕北流贼赶回陕西去,然后再去讨论对于流贼到底是剿还是抚的问题。
这两个人的上书,在原本历史上是真有其事的,当时把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气了个够呛,而如今陕北的流贼比历史上提前进入山西,但是这两个山西官员的脑筋,却跟历史上一样愚昧顽固。
往小了说,这是最为拙劣的一种推卸责任的方法。
往大了说,这是最没有大局观的一种表现。
然而就这种素质和觉悟的官员,在明末的官场上却到处都是。
明末的流贼之所以难以根治,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各地的官员互相推诿,甚至互相拆台,流贼来了,不是想着去全力剿灭,只是想着怎么样把流贼礼送出境。
对大多数明末的地方官员来说,流贼愿意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在治下烧杀抢掠就好,如果烧杀抢掠不可避免,那么只要流贼不在自己的辖区内扎根就好。
甚至“人人自扫门前雪”都是好的了,更有甚至连“自扫门前雪”都不去做,只等着太阳出来,门前雪自己化掉。
正是这种地方官的不作为、不知耻,造成了流贼队伍的不断壮大,与此同时,也让那些真正想有所作为的文臣武将们一个个疲于奔命,也使得朝廷制定出来的各种还算不错的战略计划,没有办法得到哪怕一次真正的执行。
收到山西巡抚张晓的奏报以及山西巡按罗世锦、参政裴俊锡的上书之后,崇祯皇帝很快让人传来了内阁和军机处的几位重臣。
如今孙承宗卸掉了直隶总督的职务,专任兵部尚书兼军机大臣,所以也能够常在军机处当值了,张惟贤也主动让出了领班军机大臣的身份。
而这些内阁阁臣们在京师都有赐给的府邸,所以过年期间,也没有什么回老家过年那一说。
说起来,明朝的朝臣也的确不容易,只要当了朝廷的官,那么基本上就算是远离了自己的父母亲族,除非父母病重或者病死,再或者是丢掉了官职,不然的话,这些明朝的官员们,是很少有机会回到老家去的。
当然了,如果能够做到朝廷六部侍郎以上的高官,那么除了父母之外,其他的家人基本上都会陪在身边了,因为都会在京师皇城之内,赐给府邸。
而没有朝廷赐宅同时又有一定经济能力的官员,多半都会在京师购买田产或者宅院,安置自己家人亲眷。
如今的内阁诸臣都是崇祯皇帝看中的人,所以无一例外都在京师皇城之内拥有皇帝赐给的大宅,距离紫禁城也都不愿,以备皇帝随时召见问政。
以李国鐠为首的几位阁臣到了乾清宫之后,崇祯皇帝很快召见。
这几个重臣要么是在内阁当值的,要么就是在军机处当值的,因此在皇帝之前已经看过了这几个山西官员的奏折,此时皇帝为了这个事情召见,他们也都心知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