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些朱大明心里也是生气,可是生气归生气,该想办法还是得想办法。
看完了军机处上报兵员并请饷的折子,朱大明很快就找来了在军机处待命的张惟贤和孙承宗。
待两人行过礼坐定后,朱大明说道:“朕看了你们上的兵员折子,京营报了六万人,九边报了三十四万人。朕看了这些数字,心中是既喜且忧。
“喜的是,这次上报的数字总算挤出了不少空饷的水分,还算是有点良心,可以为朝廷为朕省下一点银子,让朝廷也能够喘口气。
“忧的是,我大明北边号称百万的jūn_duì ,如今烂到了骨子里,九边加上京营,也只有区区四十万人,对上蒙古,对上建虏,我大明如何能够确保必胜?
“从这些数字上,朕也总算是明白了辽东屡战屡败的原因。如今核查兵员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你们也都说说吧,这个事情怎么办?”
听见皇帝询问,张惟贤看了看孙承宗,然后离座,跪地说道:“陛下,臣有罪。请陛下恕罪。”
朱大明也明白张惟贤的意思,对他说道:“爱卿不必如此。朕早已说过,之前的问题一概不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京营及九边虚报冒领早就成了惯例,既然之前的几十年,朝廷都不予追究,对过去留下的问题,朕自然也没有追究问责的必要。这一次,爱卿掌管下的五军都督府和京师三大营能够如实上报实有兵员,朕已很欣慰。爱卿平身吧。”
张惟贤听了这话,起了身,重新落座,然后对着皇帝说道:“陛下,如今已近年关,京营及九边欠饷的问题不能再拖了,还请陛下尽快勒令户部,按照上报人数补发部分欠饷,让九边及京营士卒过个好年。”
听了张惟贤的话,朱大明略一颔首,然后望向孙承宗。
孙承宗立刻躬身说道:“陛下,英国公所言有理。如今寒冬腊月、年关将近,欠饷实在不宜再拖,如今九边和京营已经上报兵员数额,情况与过去比好了很多,据臣督师蓟辽期间所知,至少辽东镇的情况基本属实,期间或有出入,但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如今天下纷乱,对些许小节也不宜追究过甚。请陛下明察。”
听了孙承宗说的话,朱大明说道:“两位爱卿所言极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些道理朕都懂。既然如此,朕如今手里也算有些银子,就从内库拨付四百万两,按照人均十两的标准先发一部分吧,尤其九边的士卒,辛苦了一年,也的确该过个好年了。”
孙承宗、张惟贤一听,两人不约而同,一起离座跪地,口称陛下英明,这些话确确实实是发自内心的。
对如今的皇帝,这两个人也都是钦佩至极,十八岁不到的少年天子,一点没有大明之前皇帝的毛病,既没有胡作非为的毛病,也没有贪财好色的毛病,自从即位以来,夙兴夜寐、兢兢业业,虽然也有敛财和懒政的骂名,但那些言官的说法完全是出于不了解,眼前的皇帝即使每旬日才上一次大朝,但内阁和军机处却是没有闲下来过,文华殿的小朝会,武英殿的军机处,都是处理朝务更高效的手段,朝政的运转比过去不知道要顺畅有效了多少。
这次更是这样,四百万两银子,皇帝一句话,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根本不需要两个人明说,也不需要朝臣再三的请求,根本没有一点传说中贪财的样子。
朱大明当然也有点肉疼,虽说这两个月来,靠着抄阉党的家,内库的银子暴涨,但花销也大,舍了皇庄不说,目前一个新军没招募,但投入的银子已经过百万了。
另外重开遵化铁厂也是个无底洞,光是李邦华前不久一次带走的银子就是六十万两。
还有孙元化之子孙和鼎带人前去澳门购炮,尽管首次带去的定金不算多才二十万两,但将来购炮、雇人,乃至建立铸炮厂的花费必然小不了。
加上投给农事院研究推广新型农作物的银子,以及贴补给户部,让新任尚书毕自严派人往江南购粮平抑京师物价的百万两,再加上这四百万的军饷,抄进来的虽多,但花出去的也多,完全就是个过路财神。
好在最近拖鹿善继的福,锦衣卫从长芦盐官和张家口等地盐商那里,又抄出了一笔银子,正陆续运回京师,正好用来顶上这次补发军饷花掉的窟窿。
当然,最让朱大明心里没底的,还是这些银子拿出去最终会有多少中途蒸发掉,多少真正能够发到底层士卒的手中,一切都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