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刚上任就大喇喇的跑到自己这儿来,是想做什么,就不怕落下个通敌的罪名吗。
慕容兰舟走进大帐的时候,朱锦堂正坐在窗下的软榻上,一边吃茶,一边儿瞧窗外的风景,惬意非常,不知道的,还当这是他的亲王府呢。
见了慕容兰舟也没站起来,只挥挥手道:“慕容丞相咱可有日子不见了,您挺好的啊。”因他的语气过于随便,旁边儿的伺候慕容兰舟换衣裳的军士,都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朱锦堂却道:“看什么看,我跟你们家主子可是老相识,熟着呢。”
慕容兰舟懒得搭理他,挥挥手让跟前的人下去,才跟他道:“是有日子不见了,裕亲王倒出息了,只你这个幽州守将,跑我这儿做什么来了?”
朱锦堂道:“我是等着丞相回来休战议和呢。”
慕容兰舟深深看了他一会儿:“你倒不怕死。”
朱锦堂呵呵笑了两声道:“晓晓那丫头有句话说的好,是人都有个死,谁怕谁啊,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谁怕谁啊。”
慕容兰舟愣了一下:“这话是她跟你说的?”
朱锦堂点点头,其实,那天是话赶话的说到这儿,晓晓就说了这么一句,朱锦堂就给记住了,这会儿断章取义的使唤出来,觉得相当应景。
想着忽道:“慕容兰舟,你跟皇上都别争了,你们俩这一争,遭罪的可是老百姓,虽说老百姓遭不遭罪,跟我也没多大关系,到底这是咱老朱家的江山,你跟皇上一颗藤上结下来的瓜,打什么仗啊,好生的过消停日子不好吗。”
慕容兰舟脸色微沉:“你倒是明事理,却这夺妻之恨,你让我生生咽下不成。”
朱锦堂一拍大腿道:“这话实在,只不过说句你不爱听的话,那丫头何时成了你的妻了,可有三媒六证,可曾拜过天地入过洞房,没有吧,可皇上是亲下旨封了皇贵妃,这夺妻之恨可有些牵强。”
慕容兰舟忽的冷笑一声道:“不防裕亲王,如此能言善辩,便无三媒六证,我与晓晓,两情相悦,她早已是我的妻,朱子毓用尽手段害我,把她圈禁宫中,这种种,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
朱锦堂道:“那丫头真是个祸水,便不是祸水,你跟皇上也把她逼成了祸水,依着我,不如你们俩都放手,我勉为其难的把她收进府里,这样一来,祸水没了,你跟皇上也不用争了。”
慕容兰舟冷冷看着他:“你就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吗。”
朱锦堂道:“这可不是废话,你们俩都稀罕她,你争我夺的弄出这么些事来,连累了老百姓不说,她如何得了安生,慕容兰舟你自来是个聪明人,也不用事事都说明白,话尽如此,你自己琢磨吧,至于张陆那药,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到了今天,你非让她记起前事,到时让她如何面对,岂不是为难她吗。”
慕容兰舟哪里听得进,若能放手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了,只这仗却不能打了,至少要等她平安生下肚子里孩子再说,吩咐元良大军撤回百里之外的邺城休整,以待战机。
晓晓自是不知道这些,她一开始还纠结自己跟慕容兰舟是怎么回事,问了成嬷嬷也白问,以后也未再见那男人出现,渐渐的,晓晓便把这件事丢开了,主要她的肚子大了,她欢喜而期待的迎接着肚子里的小生命。
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根本无暇去想别人,每天就是跟肚子里的孩子交流,过了四个月,她的胃口大开,吃什么都特别香,五个月,肚子微微鼓了气啦,六个月鼓成了个小包,然后七个月,八个月,九个月……
直到过年二月初一这一天,疼了一天一夜,到初二早上,终于生了下来,是个女孩儿,皱巴巴的,生下来就哭个没完,太医来来去去,都是看孩子的。
晓晓先头不知道,出了月子,小白才婉转告诉她,孩子心脉弱,恐养不活,晓晓只觉晴天霹雳,难过的不行,难过之后却越发细心的照顾孩子。
转眼便是三月中,这天乔二妮进宫来给她请安,如果可以,晓晓真不想见这个不着四六的妹子,可小白上个月说自己这个妹夫是个当官儿材料,弄到了户部来,连带的,乔二妮也跟着进京了,昨儿到了,今儿来给自己请安,也不好不见,便让她进来了。
乔二妮自小给她娘宠出个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性子,虽说如今自己男人也有了点儿出息,自己的日子过得也不差,可一见她姐,不禁又想起当初来,若她姐不是忌讳自己赶她出宫,自己早成皇妃了,哪至于嫁进程家。
越想越不平,心里不平了,便恨不能给她姐添点堵,想起近日听来的传闻,跟她姐道:“娘娘在宫里的日子长了,都听不见外头新鲜事了,我今儿给姐姐讲一桩奇事。”说着就把外头听来那些关于晓晓跟慕容兰舟的传闻说了出来。
这回说的很是详尽,最后道:“说句姐姐不爱听的话,外头可都说姐姐是祸水,就因着姐姐,慕容兰舟陈兵雁门郡,足足十万大军呢,去年秋就在那儿了,不知怎么按兵不动了近一年,前儿又听说要攻幽州城了,外头的老百姓都说,这一仗打起来,不定要死多少人呢。”
晓晓听了没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干系,但心里总归不舒坦,等乔二妮走了之后,哄了会儿孩子,吃了晌午饭,成个嬷嬷端了一盏参汤过来。
她吃下便觉困的不行,眼睛都睁不开了,遂靠在窗下睡了一觉,这一觉倒仿佛一世那么长,待她醒来瞧见不远处吊篮里的孩子,方觉这一切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