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胡思乱想的功夫,慕容兰舟已经把她写的大字批完了,圈不少,叉也不少,晓晓的字其实不差,现代的时候,因为爷爷对一手好字的执着,她练过几年,所以还算过得去,上回是因为用不惯毛病,控制不了软趴趴沾满墨汁的笔锋,回去练了两天,终于找到了点儿感觉,虽说不能说写的多好,至少笔画粗细均匀,比那天强多了。
因为看见这丫头的字很过得去眼,批阅了一天奏折的慕容兰舟,觉得疲惫都消下去了一些,别管是不是机缘巧合,能收一个灵慧聪明的弟子,总是令人高兴的。
慕容兰舟也把自己对她的特别归结为惜才,他想好好教导她,慕容兰舟这人聪明一世,就晓晓这一件事上犯了回糊涂,自己也不知怎么个缘由,后来他时常想,这或许就是孽缘,可不管是不是孽缘,至少自己跟她是有缘的,他是她的师傅,她是他的弟子,这些一辈子也变不了。
慕容兰舟今天加快了速度,教了晓晓半篇千字文,他觉着她的聪明跟当年自己不相上下,当年自己识字之初,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千字文背了下来啊,并且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之所以教她半篇,是看她写的慢。
慕容兰舟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略侧头扫了眼对面写的异常认真的小丫头,嘴角略弯了弯,忽的问了一句:“李进忠对你不差,刚进乾清宫没多久,就到御前当差了。”
晓晓一惊,心说他是想试探什么,还是开始怀疑了?晓晓脑子飞速转了几转,末了想明白了,慕容兰舟谁啊,能把天下控制在手里,能让满朝文武老老实实听他的摆弄,这人的心计城府手段,每一样都得厉害的秒杀所有人才成,说白了,这是个人精儿里的人精,就自己这点儿脑子,想骗他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所以晓晓选择的是直接坦白。
再说,这也没什么,宫里头的人谁不会谄媚讨好,这是保命的必备技能,有时候直白也是一种隐藏,想到此,晓晓抬起头道:“我认李总管当了干爷爷,当爷爷的自然得照顾孙女些,御前宫女的份例多,活儿轻松,是宫里头一份的好差事,落到我头上,正应了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这几句话说得极俏皮,声音带着女孩儿独有的娇憨,本来并不是多光明正大的事儿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觉着名正言顺。
慕容兰舟挑了挑眉,如果她不这般直白的说出来,或许慕容兰舟的疑心不会放下,毕竟他亲眼目睹,一向孤僻寡言的朱子毓对她有些不同,现在想来,或许是自己多虑了,这丫头天生有股子让人亲近气质,直白可爱又聪明慧黠,自己尚且收她当了弟子,想悉心教导她,更何况朱子毓年龄与她相若,又怎么厌恶她,推己及人,慕容兰舟也便不再疑心了。
晓晓说完这些,心里也敲鼓,不知道混不混的过去,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慕容兰舟再问什么,暗暗松了口气,却想自己这么着下去也不是事儿,又不是今天见过以后就不见了,可以想见,自己既然想发奋,就离不开他这个先生的教导,更何况,自己如今在御前当值,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回头自己露出什么马脚,就全完了,最佳最有保障的方法就是彻底打消他的怀疑。
而想达到这个目标,唯有把自己的事儿都告诉他,让他觉得自己不会对他有所隐瞒才能一劳永逸,晓晓可也不傻,自然不会全告诉她,捡一些看似对自己十分要紧,与他来说却不是事儿的说出来最有效果。
晓晓眼珠转了转,放下忧愁的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的人缘不怎么好的,李总管这个干爷爷完全是我撞大运撞来的,其实好多人憋着坏害我呢,这两天我睡觉都不踏实,总觉着小命要悬。”
这丫头还不算太傻,至少知道有人憋坏要害她,慕容兰舟听了,唇角勾起道:“你这么成天唉声叹气的有用吗?”
晓晓摇摇小脑袋:“正是因为没用,所以才睡不踏实啊!”说着又长叹了口气,慕容兰舟不禁莞尔,长指轻轻扣了扣桌子道:“唉声叹气没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晓晓故意装着没听懂的样子眨了眨眼,慕容兰舟轻笑一声解释道:“就是她怎么害你,你原样害回去不就得了。”
晓晓忽然对慕容兰舟崇拜起来,这人不愧是丞相,这等害人的事儿,都能给他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不过,这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新巧留在乾清宫,自己得时刻提防着她使绊子,况且,以那丫头歹毒的心思,恐怕已经不是使绊子这么简单,她都想要自己的命了,自己还犹豫什么。
这么想着,看见眼前自己写的大字,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出一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好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