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横遍野的阔地上,四处弥漫着血腥,禁军们还在尸体中搜寻袍泽的尸体,探着他们的鼻息,偶尔间,会有几声不甘的哭声,也有惊喜的声音,随即便将人抬起,送到郎中那儿去。
厢军也没有闲着,这些家伙天知道扒了多少教匪尸首的饰物,掏了多少口袋,遇到还没有气绝的教匪,一枪扎下去,给了个干净。
教匪负隅顽抗,所以俘虏并不多,不过寥寥两千余人,对于重伤的,沈傲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厢军恣意胡为,军中的郎中有限,救治自己人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照顾其他。
敌军的尸体直接堆到旷野上,用柴草烧了,也一时找不到棺木给那些战死的禁军和校尉,只能事急从权,捡了他们的骨灰,用瓷瓮装好,到时送回汴京去,再另行安葬。
一封封战报传过来,这一战折损的禁军就超过了八百余人,校尉牺牲也是惨重,竟有五十人之多,八百校尉一下子少了这么快,沈傲心情有些黯然。可是他也明白,校尉若是不身先士卒,这仗也没法打下去,这样的折损率倒是没有辜负他建学堂的初衷,一个国家也好,一支jūn_duì 也好,总要有人挺身而出,武备学堂的效用便是如此。
当天夜里,沈傲亲自写了一封奠词,当着三军的面悲戚地念出来,随即焚烧,在一片片哀悼声中,他打起精神道:“死者已矣,我们还要活下去,人总是要死,马革裹尸,本就是校尉和禁军的宿命,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常常仰望,默默思念。”
再也不回头,生怕再触及别人的目光,沈傲心情黯然地回帐子里去,帐子里的颦儿迎出来,问:“怎么了,你心情不好?”
沈傲悲戚地道:“我太无耻了。”
颦儿安慰他:“行军打仗,难免会有伤亡,你是主帅,当然是居后观看,这并不羞耻。”
难得女侠还懂得安慰人,沈傲黯然摇头:“你不懂,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今曰将士在沙场搏命,昨天夜里我还在和一个女子搞七搞八,乱搞男女关系,现在想起来,真是不该,就算要东搞西搞,那也该留到以后再说。我这人没有自制力,太容易受诱惑,天生要命犯桃花的。”仰脸四十五度,一滴清泪在眼眶里团团转着要掉出来。
颦儿:“……”
沈傲真的是累了,脱了靴子,躺到床上,颦儿却是站在榻前不动。
沈傲看了她一眼道:“床上很暖和,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颦儿:“……”随即撇撇嘴,抱着剑道:“你做你的好人罢。”想要出去,走了几步又旋身回来,咬牙切齿地道:“不能便宜了你,非要打你一顿才解恨!”
沈傲大惊失色:“你打我做什么?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又要脱衣服了!”
颦儿扑上来,沈傲身手敏捷,却是一下子用手将她勾住,两个人顺势滚在床榻上,胸膛贴在一起起伏,粗重地呼吸,颦儿嗔怒道:“你说什么搞七搞八,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沈傲抱紧她,不舍得放开,口里道:“没有的事,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昨天夜里我们很纯洁很清白啊。”
帐子里很炎热,两个人这样搂着,热汗便出来,颦儿挣扎了一下,道:“你放开我好吗?给人看见了,不好。”
“看见了也不怕,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本大人的帐子里有个卫兵,还是娇滴滴的美妙人儿,他们就算没有看到,也会产生遐想,天知道我们在他们的想象中是什么样子,或许……或许……”
“或许什么……”颦儿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浑身如受惊的猫一样紧张起来。
沈傲将头埋入颦儿的胸前,丰润的酥胸上是一层牛皮的甲衣,牛皮的气味混杂着体香,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定作用。
颦儿打了个冷战,牙关咯咯响了一下,碎牙一咬,轻轻推开他,瞪着他道:“方才你还要死要活的,怎么现在又是这副德行,你不是读书人吗?不是说桃花劫吗?”
沈傲一把将她搂住,道:“我不是说过,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承死者未尽的事业?咳咳……醉生梦死,也算是未尽的事业之一吧。我唯一做的,就是去为他们争取到最大的礼遇,让他们的妻子不致挨饿受冻,赡养他们的父母,让他们受世人的推崇,每到节庆时,要有人去祭奠告慰他们的英灵,哭哭啼啼的,将来还怎么统兵?”
搂着颦儿,虽然自觉自己说得理直气壮,可是体内的欲火也不自觉地消退了,心里不由黯然,他娘的,这心情不好,多半连老军医也没有办法。
二人搂在榻上,相拥而眠,沈傲今曰竟出奇地安静,一点也没有动手动脚的心思,睁着眼睛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颦儿见他这样,倒是担心了,又觉得这个男人表面上不正经口花花的,可是在这嬉笑的背后,却总有一些压抑着的心事,女人但凡觉得某人有些异样,难免就生出了母爱,轻轻抚摸着沈傲的背,低声道:“沈傲……”
“嗯……”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