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郡公石英是懂画的,只看这几下落笔,便一下子把方才的事一下子忘了,忍不住捋须连连颌首,道:“如此画风倒是罕见,可这样下笔不但洒脱,且不失细腻,难得可贵,难得可贵……”
赵紫蘅眼眸似是要穿透这画纸,眼睛一眨不眨,更是如痴如醉。
这样的作画风格,她是从所未见,单这底色背景便可看出沈傲的功力,忍不住叫好一声。
王黼心里冷笑,原来还道这小小监生会借画画之故拖延时间,只要拖延这一夜,明曰便极有可能夜长梦多。不过现在看沈傲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一气呵成的气概,这就好极了,最好三两个时辰之内将画作好,只要梁公公一来,立即将他押走。
王黼正在思量着,却冷不防听沈傲道:“王大人不要动。”
呼声传来,王黼回神,面容一窒,却看到沈傲一边提笔,一边却是上下打量自己,口里啧啧称奇,道:“王大人如此丰姿,教人心旷神怡,这画是要奉上去给官家御览的,王大人身为少宰,自不能坏了官家的雅兴,且不要动,让学生将你画入画中去。哈哈,如此一来,官家见了画中的王大人,一定拍案叫绝。”
王黼大怒,道:“你胡画什么?”
“咦?”沈傲搁下笔,道:“王大人这是什么道理?这是官家指名要的画,你身为臣子,协助学生作画是应尽的本份,大人这样说,那么学生这画,只怕就作不下去了,算啦,算啦,不画啦,本公子江郎才尽,没有灵感,王大人又不配合。”
摇着头,很洒脱的道:“这就去刑部吧。”
赵紫蘅看这画作到一半,已是欲罢不能,便立即朝王黼道:“王大人,沈傲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官家要沈傲作画,你该配合才是,这才效忠。若是耽搁了作画,你吃罪得起吗?哼,平时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说对官家忠心耿耿,怎么事到临头,却又是一番嘴脸,不行,这画一定要作下去,王大人,你不许动。”
王黼被这郡主整的当真没有办法,所谓一物降一物,沈傲吃定了这郡主,这郡主却是吃定了他王黼,这郡主也是口齿极凌厉的人,三言两句,都离不开圣旨和官家,这样大的帽子戴下来,他还能说什么?
王黼气冲冲地冷哼一声,虽未表态,却当真不动了。
沈傲呵呵一笑,又去提笔作画,一边画,一边朝王黼这边望来,那眼神儿自是不怀好意极了,王黼心里又怒又急,却一时间作声不得,心中已经恨极了沈傲,不断地在心里冷笑:“哼,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作完了画,本大人亲自来教训你。”
赵紫蘅看着沈傲作画,却已是咯咯笑起来,这一笑,连带着一旁的周正和石英都忍不住莞尔。
王黼不知沈傲画的是什么,眼睛伸直了去看,可是他距离那案子颇远,看不真切。
这一画,就是足足一个时辰,沈傲或去看王黼,或是沉思,或是提笔,反反复复,终于呼了口气,将笔搁下,道:“大功告成。”
王黼踱步过去,一看,脸色已化作了猪肝色,那小院的背景之前,画的却不是他王黼,而是一条恶狠狠、似要扑上前去的恶狗,那恶狗脖间拴了绳儿,却似又要挣脱,眼眸儿目露凶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一般。
“你……你……”王黼明白了,这沈傲原来是将他比作狗了,他这是诚心要给自己难堪的,王黼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已是膛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手指沈傲,怒中带冷地道:“好,好……”哈哈……他陡然气极而笑,龇牙冷笑道:“现在你是不是该跟着老夫走了?”
赵紫蘅见他这模样,再去看画,拍手笑了起来,这平时一副冠冕堂皇的王大人,到了沈傲的笔下却成了一条看门狗,真是有趣极了。
沈傲亦是冷笑以对,道:“王大人且慢,本公子还未上题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