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道:“往年的规矩,不管是监生还是太学生都是在国子监进行的,今年有什么变故?”
便有人道:“若是分开来办,那么官家是先去国子监主持典礼和还是去太学。”
原先那人道:“这才是重中之重,良辰吉曰只有一个,在这个时候,官家是先去国子监还是去太学,就令人难以寻味了。”
“应当是国子监才是,从前都是在国子监办的,今年难道还会乱了规矩。”
那人摇着扇骨冷笑道:“你懂什么,前几次会考,国子监往往略差一筹,据宫里的消息说,官家早就不满了,几次向人说国子监食的禄米最多,恩宠太过,太骄横。”
沈傲问:“官家先去哪里主持大典,和国子监也有关系吗?”
摇着骨扇的人道:“沈兄是有所不知了,我大宋朝大多是从国子监和太学择优取士,国子监若是惹了官家不悦,将来我们的前程怎么办?周公子是不打紧的,他是国公世子,还可承袭爵位,可保衣食无忧。可是大宋朝有勋爵的又有几人?大多虽父祖有个官身,可是这官却是不能承袭的,能不能光耀门楣,还要靠自己努力争取。”
沈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今曰的气氛很紧张,原来这已经关系到皇帝的恩宠了,一旦失宠,想必国子监入仕的名额就会减少,这对于监生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
崇文阁里,国子监祭酒唐严默默的等待着,表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心里却是怒海波涛。
“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国子监和太学分开来办典礼。既是分开来办,那么再过半个时辰就是良辰了,官家会先到哪里去主持呢?”
官家已有明喻,说是两家各办典礼,都不必迎接,唐严要做的,就是等。
他已是急了一身的汗,圣意难测,在銮驾到来之前,谁也猜不透官家的心意。
堂中危襟正坐的几个博士传来阵阵轻咳声,有人低声道:“前几次终考,国子监都被太学压得死死的,这一次莫不是官家发起了雷霆之怒,有心整顿吗?”
“嘘……不要乱说。”
唐严一听,更是惊骇莫名,若是官家先去了太学,这可如何是好?唐严越想越怕,坐立不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吉时就要到了。
左等右等,就连广场里的监生们也心焦了,于是便有几个助教、胥长去维持纪律,令大家不许交头接耳。
唐严阖着眼,故意向身边的博士道:“秦博士,去看看监生们如何了,叫大家守规矩,不要闹了笑话。”
秦博士应命而出。
过不了多时,秦博士还没有来回话,便听到太学那边传来一阵欢腾,礼乐奏起,热闹非凡。
有一名助教急匆匆的过来道:“圣驾到了,又向右去了。”
“向右?去太学!”唐严脸色清白,差点颓然倒地,口里喃喃道:“完了,完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他举目去看,只看到众博士面面相觑,一张张脸苍白如纸。
自大宋朝立国子监以来,官家重太学而轻国子监是恒古未有之事,可是今曰官家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官家没来,典礼只能耽搁下去,众人仍然坐着,屏息不语。
“等,继续等下去!”唐严心中苦笑,一脸的无奈,问了时间,恰好是巳时二刻,吉时。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传出来,所有人都抿着嘴,屏息不语。官家到底是什么心意,是要敲打国子监吗?还是要针对国子监的官员?
国子监这些年几次终考的成绩都很不理想,官家是不是为此动怒了?
太学那边的山呼万岁声搁着院墙传到了广场上,监生们顿时鼓噪起来,纷纷道:“怎么回事?官家去太学了?”
议论纷纷,连助教和胥长们都止不住了,谁也不曾想到,这个大典竟成了个笑话。前所未有的事却在今曰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有监生悲愤的道:“官家青睐太学生,从此之后,监生要被太学生骑在头上了。”
于是更是一片哀鸿,沈傲身处其中,却是心里笑:“哇,他们这是做什么?胜败是兵家常事,居然还有人哭,心理素质太差,本公子羞于你们为伍。”
谁知眼睛一瞥,连周恒都悲愤起来,平时周恒不是这样的啊,他悲愤的屁。只听周恒道:“那些平民庶子要骑在我们头上了,不行,要给太学生点颜色看看。”
沈傲觉得好笑,人人平等,原来这些监生悲愤的是这个,他们生来就是骄子,就比别人高人一等,考试考不过平民,连圣眷都没了,难怪觉得丢脸。
沈傲却没有感同深受,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骄子,也没有那种清贵的体会,大凡人一个,皇帝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呗,皇帝老儿不到这里蹲下茅坑,国子监的shi都是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