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曲跟着杨君成转身往玉关铁骑的军阵走去。
“都走了,”安太师轻轻叹了一句。
“出发!”杨锐看着次子夫妇俩上了马车,坐在马上大喊了一声。
世宗一动不动地坐在步辇上,看着这支祈顺帝国的边关铁骑,席卷着驿道上的滚滚尘沙走远,突然就对站在他身边的上官勇:“卫朝,日后你的卫国军,应比这支玉关铁骑还要骁勇才行。”
“臣遵旨,”上官勇领命道。
“回宫吧,”世宗又对吉和道。
帝王的车驾先行,文武百官紧随其后。
京畿之地很快会出大乱子了,世宗回头看看骑马跟随着自己的上官勇,想来可笑,到了这时,能让他放心的人竟然是这个上官勇。与下阶的兵将们关系亲密,不必担心到了要命的时候,将令无人遵从,与诸皇子,朝中权贵们,无真正的交往密切之人,让自己这个皇帝不必担心这个人会跟着哪个不孝子图谋皇位。世宗收回了目光,看着身边的街景,这座他皇权象征的城,在这个时候看在世宗的眼里,熟悉却也无趣。
安锦曲跟杨君成坐在车中,听着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还有马蹄踏在路上发生的声响,半掀开帘子的车窗外,铁甲,战马,旌旗,这些都是安锦曲完全陌生的东西,离着家人越来越远之后,安锦曲心慌起来,不知道在万里之外的白玉关,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杨君成默默地伸手握住了安锦曲的手,半天后小声道:“我们这是回家,你不要怕。”
安锦曲把头靠在了杨君成的胸膛上,听着这个男人的心跳声,她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人不是神仙,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只是有这个男人陪在身边,安锦曲想自己这一生,应该比那两个姐姐要好许多了。
安锦绣这时坐在后宫的文景殿里,这里在赐宗、世宗两朝都空着无人居住,这一回被吉和当做了安顿江南秀女中,那些已经有了份位的女人们的地方。
齐妃揉着自己的太阳xue对安锦绣说:“这哭声听得我头疼!”
“过些日子就会好了吧?”安锦绣放下手里的一本帐,对管事的女官道:“我只要你办到一件事,吃穿用上不准苛待。”
这女官忙道:“奴婢谨遵娘娘懿旨。”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手段,”安锦绣说:“若是被我查到,你们这些管事的人黑了这些宫妃主子们的钱两,我绝不轻饶。”
“奴婢不敢。”
“我会经常过来看的,”安锦绣想想还是不放心这些惯于捧高踩低的人,又道:“被我抓到一次你们不尽心,你们就自己去慎刑司领罪去!”
女官们一起给安锦绣跪下了,磕着头说:“奴婢不敢不尽心。”
齐妃拿起安锦绣看的帐本,扔到了为首女官的怀里,说:“这上面的钱款数目,我与安妃娘娘都一笔一笔地对过了,要是出了错,那就是你们的错,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贪钱,你们知道后果!”
女官们心里叫苦,一些没机会得宠的苦人,也值当这两位贵妃娘娘这么在乎?被吉和派来管这些苦人,原本是个好差事,吃穿用上扣一点下来,就是她们自己的私房贴己了,谁知道安妃娘娘能弄出一本帐来?
“下去吧,”安锦绣这时说了一声,她看这些人的神情,也知道这些人多半在心里骂她多管闲事呢。
齐妃在女官们退下去后,跟安锦绣说:“安妹妹,我只怕你为这些人cao这份心,这些人也不会念你的好。”
“我做事只求自己心安,”安锦绣望着齐妃笑了笑,说:“这些人毕竟是因为温妃受得牵连。”
“那是她们自己的命不好,”齐妃理所当然地说:“怎么能怪到你头上?这些人以后不出意外,就得在文景殿这里过一辈子了,你有多少精神管她们一辈子?”
“能管一时是一时吧,”安锦绣说:“也许哪天圣上又改了主意呢?”
“我真是看不明白你,”齐妃望着安锦绣摇头道:“这宫里的女人,包括我在内,都希望得六宫宠爱在一身,我看着你倒像是在把圣上往外推一样。”
“求不到的东西,就不要想,”安锦绣笑了一声,“齐姐姐到如今,还想着要集六宫宠爱于一身?”
“不想了,”齐妃听着外面江南女子们的哭声,跟安锦绣小声道:“世上男子皆薄xing,后宫美人三千,权贵之家妻妾成群,就是寻常人家也是三妻四妾,说什么一人心?来世,我要是做男子。”
安锦绣在此时突然就想起了上官勇,这个世上的男子也不是都薄xing的,至于她的上官勇不是。
“我们还是走吧,”齐妃道:“坐在这里,我就觉着自己坐在灵堂里,这里我呆不下去了!”
“齐姐姐先去吧,我再把这里的宫室看看就回,”安锦绣说。
齐妃起身道:“你就是不听劝,为这些人cao这份心没必要!”
安锦绣笑了一笑,没搭齐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