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仲山字字如针,声声如钉,刺在蒋乘风的心中,蒋乘风闭上单眼,仰面朝天,一语不发,好半天睁开眼睛,长叹一声,说道:“大王,你说的是,如今我变成这般模样,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给风儿任何前途的,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留在渤海,继续做他的东宫太子,如果风儿留下,那明珠自然不可离去,当年她已经没了我们那万里孩儿,难道现在我还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和风儿mǔ_zǐ 骨肉分别吗?的确,最好的结果,就是永远让明珠当我死了,永不出现在她们mǔ_zǐ 面前,但是最后恳求大王能满足我一个心愿,之后我蒋乘风即刻离开渤海,永世在不回来。”
文仲山听蒋乘风这样一说,心中暗暗长出一口气,此刻蒋乘风说只求一个心愿,即刻离开渤海,永世不再回来,文仲山心想,看你如今穷困潦倒,无非是想多要些金银,好去别处安身立命,算了,只要他不再回来,要多少钱我也给得。
因此文仲山说道:“王兄你是因为渤海才落得这般田地,孤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就是王兄不说,孤也不能没有表示,王兄不必担心,离开之日,孤定然备下厚礼相赠王兄,足以让王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文仲山此言一出,就见蒋乘风脸色一变,冷笑两声,说道:“大王,你也太小瞧我蒋乘风了吧,以为我说满足心愿,就是贪图大王的金银珠宝不成?那我蒋乘风岂不是成了那卖妻鬻子之辈了吗?我蒋乘风虽然如今到了这般田地,但是却还没让自己沦落到卖妻典子,来换荣华富贵那般无耻之地。”
文仲山一见蒋乘风语气不对,也是心中暗悔,心说:“都怪孤一时心急,一听他说再不回渤海了,立刻就忘乎所以,真应该等他自己提出来,我再多给一些,他自然就能满意了,如今这话从我嘴里先说出来了,就算他是这样想的,肯定也不能承认了,唉!这可真是糟糕糟糕!”
虽然文仲山心里这样想,但是脸上却是一脸歉意,赶忙说道:“王兄息怒,王兄息怒,孤不是那个意思,王兄误会了,只是孤见王兄如今衣衫不整,身无长物,一心想帮王兄,这才般说来,既然如此,就当孤胡言乱语,王兄莫怪,究竟让孤满足王兄什么心愿,只要是孤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文仲山说完,蒋乘风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大王,别看我蒋乘风现在如此,但是这世上,无论金银,还是珠宝,在我蒋乘风眼中不过都是腌臜粪土而已,今日之后,我蒋乘风离开渤海,今生今世,再不会踏进渤海半步,天幸今日让我见到了我那亲生孩儿,因此我只想在走之前,能最后见明珠一面,无须惊动于她,更不是上前相认,只需让我远远能看她一眼,看看她如今过的挺好,今生今世,蒋乘风已无他求,恳求大王能了我这最后心愿。”
蒋万里言及此处,感念先父悲凉遭遇,却依旧是对亡母一片至诚,就连这杀人无数,铁石心肠的闹海蛇王,竟然也是热泪盈眶。
蒋万里虽然言辞简练,但是却讲的清清楚楚,那青鸾公主和凤鸣郡主,虽然与蒋万里敌对,更不相信自己的祖父祖母还有这等往事,但毕竟都是怀春少女,将心比心,也能感受到蒋乘风对李明姬刻骨铭心的爱意,都是心有所感,这世间哪个女子,如能得蒋乘风这般深情郎君,那可真不枉一世为人了,不免一时情动,各自趴在自己心上人怀中,呜咽有声,其余众人个个唏嘘,就连一直口口声声说蒋万里满嘴谎言的姜云飞,此刻也是左看右望,也知道此刻自己最好是一言不发的好。
秦苍羽轻抚文凤翎的后背,轻声安慰两句,转身面朝蛇王说道:“蛇王,你所言句句真切,我秦苍羽相信或许确有其事,但就如你父蒋乘风所言,这一切既怪不得凤翎祖母李明姬,也怪不得当时在位的渤海王,尤其那时,当今渤海王年方十二,尚是个未弱冠的孩子,他既不知道这些往事,也无能力改变任何,纵有不对,也怪不得他,只能说这一切是造化弄人。”
秦苍羽正在说着,就觉得一只温润滑腻的手轻轻握住自己的手,微微颤抖,他心中知道是文凤翎感念他为她父亲言语开脱,因此心存感激,秦苍羽也是心有感慨,略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虽然你一家的遭遇让人同情,但以当时情形来看,那渤海先王所言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就连你父蒋乘风也是认同,纵然可能你认为当初的渤海王是趁人之危,夺了你母,致使你们骨肉分离,但那也是事出有因,更何况现在先人已逝,万事皆休,你万不该在这多年以后还来报这无端之仇,如果你所言俱实,那当今渤海王和你就是一奶同袍的兄弟,就算他也有过错,但这举国上下无辜的黎民百姓又何罪之有,结果你却毒封大海,杀人无数,更是留下假书,栽赃渤海王,挑唆振海将军柳不疑发动兵变,致使黎民涂炭,整个渤海如今到处都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