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羽听到此处,似乎心有所感,喟然一叹,说道:“曾听人言,江湖上最厉害的不在武功高强,而在人心叵测。如果一脚踏进他人设下的阴谋诡计,机关陷阱,凭你武功再高,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丝毫作用。看来果真如此,如此好端端的一段美秒姻缘,就此烟消云散,真让人唏嘘不已。”
徐清瑶见秦苍羽和自己心意相通,颇为感动,说道:“难得公子和清瑶所见相似,世人多诽,又有几人真的能体会其中滋味呢?”
秦苍羽心有所感,凝神望向徐清瑶,见徐清瑶秋波黯然,此刻也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王翠翘和徐文长坠海,罗龙文站在崖边,这时一直在后面远远观望的镇抚使朱希义几人这才上前。
只见朱希义突然一挥手,身后两个锦衣卫悄悄抽出绣春刀,一人上前一脚将罗龙文的判官笔踢落悬崖,另一人的绣春刀也瞬间架在罗龙文的脖颈之上,罗龙文这才回过神来,惊道:“朱大人,你,你这是何意?”
朱希义说道:“罗公子,本使和你离京之时,首府徐阶徐大人亲命,务必要捉拿严党谋逆赵文华,胡宗宪,徐文长三人,不过另外还有一道密令,让我寻机会除掉你罗公子。如今赵文华和胡宗宪已遭擒拿,徐文长王翠翘也已经坠海身亡,念在罗公子对那王翠翘情深意切,本镇抚使有成人之美,也不愿平白杀戮,希望罗公子自行了断,也去跳了下去,以免本使再费手脚。”
罗龙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声喊道:“朱希义,我罗龙文早就暗中投靠了徐大人了,那严嵩和严世蕃的多项罪证,都是罗某相赠,徐大人这才能扳倒奸佞严嵩,我不信,这会是徐大人的命令。”
朱希义冷笑一声,说道:“徐大人说了,对于罗公子的功劳,徐大人自然感激不尽,只是你知道的太多了,如果留着你,徐大人晚上会睡不着觉的。我看那徐文长能为爱人一道殉情,难道罗公子你就不能吗?看来罗公子远不如徐渭徐文长啊。”
罗龙文听到朱希义说自己不如徐文长,眼眉倒立,双手握拳,本来想上前拼命,但是看到朱希义将手握在绣春刀上,自己转眼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成一团,趴在地上,苦苦哀求,声泪俱下地说道:“朱大人,只要你能留我一条性命,罗龙文愿将万贯家财献给大人,我,我真,真的不愿意跳崖而死。求你了,朱大人。”
朱希义面露鄙夷神色,说道:“堂堂徽州罗家的少东,还不如一介脂粉女流,哼,早在本使离京之时,徐大人已经将你划为严党,奏明圣上,徽州府尹此刻恐怕早已将你罗家万贯家财抄检完毕。废话少说,真要本使费事不成?”
只见罗龙文鼻涕横流,双手向前,似乎是想趴跪到朱希义的脚下,再行哀求,谁知他突然暴起,将事先手中抓起的黄沙一扬,而后扭头就跑。
两个锦衣卫一愣,等明白过来刚想去追,就见朱希义手中的绣春刀飞一般的激射而出,噗的一声,直刺到罗龙文的后心,刀尖从前面探出一尺来长,罗龙文扭了两下身体,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一个锦衣卫赶紧上前,将手中绣春刀一挥,割下罗龙文的首级,用油布包好,背在背上,朱希义看到此时只剩下那丫环绿珠,对一个手下说道:“虽然是个丫鬟无足轻重,但是谨慎起见你去送她上路吧。”那锦衣卫得令,抽出绣春刀直奔绿珠而来。
丫鬟绿珠,此刻站在崖边,眼睛望着悬崖,神色平淡,嘴角含笑,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己无关,口中轻轻念道:“徐郎,你肯定不知道这些年来对你一直念念不忘,思你如初的只有我绿珠一人!只是绿珠身份卑微,从没有生过能和徐郎相伴的非分之想,但如今徐郎已去,绿珠有幸能和徐郎死在一起,此生已然无憾。”而后也是双眼一闭,纵身跳进悬崖。
原来那日徐文长燕子楼上填曲留别,不仅使王翠翘情有独钟,连那丫鬟绿珠对他更是情根深种,只是碍于自己只是个下人,绿珠也只能将满腔爱意,深深压在心底,后来王翠翘误信罗龙文,但绿珠却深信徐文长不会如此轻易而死。
王翠翘离开金陵别府之时,已无积蓄,本想让罗龙文替绿珠安排个好人家,寻个好归宿,但是绿珠深信徐文长未死,只有自己留在王翠翘身边,或许将来还有机会能再见到徐文长,纵然自己不能婚配于他,但是如能再看上爱郎两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因此绿珠誓死不从,定要追随在王翠翘身边服侍,王翠翘见绿珠言辞真切,也不再勉强,就将她留在身边。
之后绿珠也被徐海一起劫到海岛,这绿珠容貌虽远不及王翠翘的风华绝代,但也生的是容颜秀美,她虽是丫鬟身份,但徐海对王翠翘一往情深,尊敬有加,从没对王翠翘之外的女人有过非分之想,因此并未收了绿珠作为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