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卫府,老许头和白无恨相斗,被白无恨抓伤,中了寒毒,万念俱灰,一心领死。
这时只听白无恨冷冷笑道:“既然如此,老子就成全了你们。”说着举起右爪,就要下手。
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孽障,老夫在此,安敢逞凶。”
阎罗门一众抬头观望,夜色正浓,空无一人,再望向老许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已然站立在老许头的身前,此人身法如此之快,根本未曾察觉。
黑无殇上前一步高喊:“老不死的,你是哪个,阎王门的事你也来管,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老者并未答话,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黑无殇白无恨,然后回头看到喜塔腊仰卧在地上,轻声叹了口气,这才回头望向黑无殇,缓缓说道:“孽障,你就是黑无殇吗?”
黑无殇横行江湖多年,听得被如此问话,不由得心中大怒,骂道:“老不死的,正是你黑爷爷,你是个什么东西?”
老者不曾答话,转向赤哥儿,说道:“孩子,你是赤哥儿吗?”
赤哥儿此时双眼依旧盯着白无恨,听得老头唤自己,点了点头,眼光并无转移。老者道:“地下躺的可是你娘喜塔腊?”
赤哥儿这才又转头望了地上的塔希腊,眼泪流出眼眶,“是我额娘,不过额娘已经死了”。
“你想报仇吗?”
赤哥儿瞪向白无恨,狠狠的说道:“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老者道:“现在你上前去交手,你敢吗?”
“敢”!
“好”老者说着用袖子一扫地面,卷起地上一把长剑,然后递给赤哥儿,说道:“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堂堂男儿怎能躲在后面。”
赤哥儿伸手接过宝剑,面向白无恨,此时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害怕,一心所想就是我要为额娘报仇,就算杀不了白无恨,能扎上一剑就是死了也甘心了,因此嘴里喊着:“额娘,孩儿替你报仇。”说着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刺。
老许头倒在地上,浑身如在冰窖,原来这黑白双煞是师兄弟两人,所练武功勾魂拳夺命爪为冰火双修,黑无殇勾魂拳内带火毒,白无恨夺命爪内带寒毒。受伤之人就算不被拳爪力打死,只要受伤,中了火毒,十二个时辰之内如烈火焚身,最终化为一捻灰烬,如中寒毒,如寒冰入体,最终冻僵毙命,无药可救。虽然此时老许头浑身已经麻木,眼看赤哥儿自杀般的冲向白无恨,不由得惊地高喊:“小子,回来。别送命啊。”
白无恨一直盯着老者,此时却见赤哥儿提剑冲自己过来,不由得一阵冷笑,说道:“臭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左手背到身后,伸出右手成爪,缓缓对准赤哥儿,只运用了三成寒毒之力,只等赤哥儿自己撞到爪上。
眼看赤哥儿就要自己撞上自己的手,白无恨突然觉得手腕处阳池穴一阵钻心的剧痛,好似一把利刃直插手臂,右手腕腕骨寸断,吓的大惊失色,本能地想要转身逃跑,就觉得双膝也好像被利剑穿过一般,顿时站立不住,身子一晃,就要跪倒。
这时赤哥儿手中剑已然到了近前,扑的一声,扎进白无恨的小腹之中。白无恨此时一双惊恐的眼睛望向老者,身体慢慢软到在地。
赤哥儿本来是抱着必死的信念,闭着眼冲了上去,直到剑插进白无恨的身体后,才睁开双眼,看到剑扎在白无恨身上,呆愣在原地,似乎根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黑无殇一看大叫一声:“老白,你怎么了。好哇,小畜生,拿命来。”说着左手成爪,右手握拳,拳中运上十成烈火毒功,直奔呆立的赤哥儿而来,只听呜的一声,拳头照着赤哥儿的头颅就打来。
眼看就要打上,黑无殇突然觉得一道利刃直插自己的手臂,登时乱了内力,半空中摔落下来。
那老者身形一晃,已然来到近前,食指凌空一点,黑无殇只觉一股凌厉的气劲刺在自己檀中穴,一口鲜血喷出,浑身气息滞纳,口中慌忙喊道:“你是剑隐俞大侠,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万望老前辈饶我等性命。”
只听老者说道:“你黑无殇好yín 贪色,无恶不作,坏了多少良家妇女的性命,死不足惜,不过杀你污了老夫的手,今日废去你武功,你回去告诉魏九天,滚回大漠别再踏足中原,不然老夫饶不了他。”
黑无殇喘了半天气,才缓缓道:“多谢老前辈不杀之恩,我一定将话带给门主。”说罢也不再管白无恨,头也不回的离开卫府。
赤哥儿此时如梦方醒一般,跑向喜塔腊,扑在身上,嚎啕大哭,“额娘,孩儿替你报仇了。”
老者缓步走到老许头的背后,袖子一抚老许头的身子,伸手指在老许头肩井穴一指,一道气劲缓缓射入,老许头顿时觉得似乎结了冰的右臂有一股热流从肩头只抵手指。
老者又随手在肩胛处轻拍了几下,放下手来说道:“白无恨的夺命爪的寒毒之气已解,肩头老夫也与你接上,将养一段时间,右臂就能愈合,只是往后天气阴冷之时恐怕多有不便。”
老许头左手握了握右臂,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剑隐俞大猷老剑客吗?”
老者微微点头。老许头赶紧躬身一揖道:“贱命残生,敢劳剑隐先生搭救,实不敢当啊。”
俞大猷轻轻摆了摆手,然后说道:“阁下可是这府里人吗?”
老许头微微摇了摇头道:“老头子是这镇上的更夫,只是受府上主人接济之恩,看到府上遭此大难,才不自量力强出头,差点连自己性命也搭上了。”
俞大猷微一沉吟道:“阁下身怀武功,不像是一个寻常打更之辈。”
老许头略一迟疑,才道:“得剑隐先生救命之恩,老头子本应实情相告,只是老头子有些难言之隐,还望俞大侠见谅。”
俞大猷点头道:“既是如此,老夫不便多问。老夫适才听到赤哥儿称阁下为师父,只因这次老夫受人所托,远走辽东,就是为了卫府之事,不过还是晚了些,不过所幸此子尚在,老夫要带此子返回关内,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老许头深施一礼,说道:“俞大侠,言重了,老头子这三脚猫的功夫那配做人家的师父,只是这小子常拿卫府的酒糟舍给我,我就教给他一些花拳绣腿,处的久了,他就叫我师父而已,如今蒙老侠客要收留他,是他福泽深厚,我更是已无牵挂了,老头子还有些俗事在身,老侠客,这厢就先告辞了。”
此时赤哥儿听到老许头要走赶紧上前拉住老许头的衣角,说道:“师父,你去哪里?”
老许头叹了口气,用手抚了抚赤哥儿的头,说道:“小子,老头子本就是贱命一条,不必挂念,而当今中原武林有道:东皇绣春昆仑绝,词宗剑隐莲花雪。剑术天下无双的便是这位剑隐先生俞大侠,当年统领群雄和词宗先生戚继光合力扫平东国倭寇,并称俞龙戚虎,你蒙俞大侠收留,好好学成一身本事,日后自可无敌于天下,至于老头子,你就不要挂念了,从今往后,莫要再提及我是你的师父。”说罢向俞大猷躬身一礼,转身府门外走去。
出了卫府,老许头深深出了口气,赶紧赶回窝棚,用左手干草堆里摸索了半天,拿出那个小铜盒子出来,揣进棉袄里,出了窝棚,经过卫府的狗洞边时,似乎想起了什么,附身在狗洞里又摸出赤哥儿前日藏给他的半碗酒糟,此时已然冻得硬邦邦的。老许头叹了口气,将酒糟扔回洞里,起身往城外而去。
赤哥儿见老许头走远,方才向老许头走去的方向跪下,磕了个头。然后起身,向俞大猷问道:“老前辈,多谢您出手相救,让我能报的了杀母之仇。”
俞大猷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已晚,你且去休息,明日安葬了你母亲,老夫还有话给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