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俊卿自然不能让人发现他是重生的这种事,所以当日离开京城去津州时,只是以游学为借口,这样来日处理起事情时,别人也只当他是偶尔路过,不会怀疑他是专程去那儿、觉得奇怪了。
当时去了后就在那儿开始布局应付灾难的事了。
等年初旱灾越发严重,粮食和水都开始跟不上时,宗俊卿第一时间给父亲发了急信,让父亲赶紧想办法处理此事,然后又说津州州官庸碌无能,定然不能处理好这个事,让父亲赶紧调走津州州官,派能臣过来。
他去津州有一段时间了,再给父亲发那个信,镇国公只当他是在那儿了解的,不会觉得他的话古怪。
宗俊卿毕竟只有十七八岁,在镇国公眼里,还是孩子,自然不可能他说什么立马照办,而是让人一边调查一边做好安排,等调查属实,便马上按儿子说的,派了能臣过去处理这事,再加上有重生一世,能力完全不下于镇国公自己的宗俊卿坐镇津州,这样津州要还能翻出个花来,那说明宗俊卿上一世后来也跟父亲一样,能出任首辅完全是靠关系上位。
——宗俊卿的父亲镇国公,能考中进士,在学识上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但朝政处理能力就不见得很强了,毕竟不是谁都是治国能手的,镇国公的话,萧规曹随地做事还行,大能力没有,这样的人还能被现任天子元鼎帝委任为首辅,主要是因为元鼎帝看中了镇国公不结党营私是纯臣这一点,为了对抗一些元鼎帝不喜欢看到壮大的势力,所以特别委任的,这大臣嘛,能力不是最强的不要紧,关键是忠心可靠不夺他的权就行了。好在以镇国公的能力,只要没有像津州之乱这样的大事,倒还能应付,所以自他接任首辅以来,朝中倒也平安无事。
这会儿宗俊卿说他父亲是靠关系上位的,说的就是这个事,就是这个关系来头很大,是元鼎帝罢了。
而像宗俊卿上一辈子就不是靠关系上位的了,而是靠能力上去的——当时大周天灾暴*,异族入侵,他临危受命,出任首辅——所以他亲自坐镇津州,自然将上一世那场暴*消弥于无形了。
镇国公跟他说的,倒不是假话,上一世除了姐夫家受了打击,他父亲也被御史和敌对弹劾,便连圣上都批评了两句,万幸他父亲还算受皇上重用,所以只罚了半年俸禄,没像姐夫父亲张尚书那样被皇上迁怒,说他识人不清用人不当,撤职了事。
虽然上一世他父亲没受太大处罚,但本来张尚书跟自家父亲是一个阵营的,张尚书撤了职,相当于断了父亲一臂,所以表面上看没事,事实上还是有事的。
这一世成功解决了津州之乱,没让这事发生,自是让宗俊卿松了口气。
至于得到皇帝夸赞,在他看来倒不是太好的事,毕竟太锋芒毕露,他还要怕皇帝多心呢,要不是为了改变上一世的情况,他也不会这样高调的。
这时听了父亲的夸赞,宗俊卿恭谨地道:“于公于私,这都是儿子该做的。”
确实,于公,镇国公府岁受皇恩,自然该上报效朝廷,下面恤黎民,要不然像上一世那样,死伤无数,搞的局部暴*,实在有愧皇恩——所以上一世圣上看发生了这样的事,还只是说了镇国公几句,罚了他半年俸禄,实在是额外开恩了,要不然肯定是首辅下台的结局。
于私呢,宗俊卿不想看姐姐一家受难,也不想父亲看没事前预防,免灾难于未成,导致了暴*,心郁难解。
事实上这事的主要责任,还是前任州官没处理好,既没在事前看到有旱灾的苗头就赶紧处理,又没在饥民没吃的时候送信入京,调米入州,只知道欺上瞒下,怕上面怪自己无能,没处理好灾情,故意压着灾情不报,按照一惯报喜不报忧的作风一直挺着,偏自己也没能力处理好这事,将这场旱灾化解,到后来饥民没活路暴*起来就控制不住了。
镇国公看儿子虽年幼,但行事已有大将风度,想着镇国公府后继有人,不由欣慰,勉励了宗俊卿几句,便让他回去继续看书,准备后年的春闱。
在镇国公父子叙话的时候,那边高三娘看宗俊卿转过墙角不见了,方收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了深思的模样,暗道,宗俊卿对她这么不待见,看来,他的确是重生的了。
她刚重生回来,本来挺高兴的,想着这一次一定抢在表哥娶闻百翎之前,让姑妈帮自己跟他把亲事订下来,结果兴冲冲过来,却听说宗俊卿中了举,不由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上一世,她记得宗俊卿明明是在婚后才中的举,这一世竟然提前了,原因是什么,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