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轻易的断了湖州商会的生意就行了?
不杀几只鸡都说不过去。
可问题是,戴笠也明白,王学谦不喜欢杀人。不是说处理敌人过于心慈手软,而是杀人解决不了问题。原本以为这次能杀几个,戴笠训练他的行动队有些日子了,就想着该是练手的机会到了。
不过这是他可不敢自作主张,还得请示。不能明着说,要旁敲侧击的说。
反正戴笠是怕了,他是个人,是人总有害怕的时候。深怕自己做的过头了,让王学谦不喜。
可要是对戴笠如雷贯耳的浙江官员们知道这条恶狼也有害怕的时候,总少不得在背后要嘲笑一番的。被戴笠和他一帮手下整怕了官员们,一个个都闻其名就心惊肉跳的,深怕哪天戴笠带着手下来堵门了。
就算是怕了,戴笠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会装出一种凶恶的表情。
他知道监控湖州商会的重要人员,甚至在其周围安排杀手的作法太过鲁莽,可他要将这种鲁莽坚持到底。目的很简单,就是让王学谦看到,他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冲锋陷阵的一条恶狼。
“先生,这几个人的嫌疑最大,圈了名字的人最近都住在上海,是不是……”
王学谦觉得这份名单多余,他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戴笠的表情,似曾相识。细细一品,觉得好像电影里的恶棍经常用这种表情,微微皱眉:“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还真让他给想起来了,这年代的电影里,坏人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最近一两年内,上海滩的电影事业蒸蒸日上,而戴笠……是一个电影迷。他很喜欢这种时髦的娱乐活动。不过和其他人去电影看电影不同,他喜欢包场。在电影院里多一个人,他都会浑身不舒服,别扭的不行。
戴笠见王学谦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悦,心说表忠心的时候终于到了:“可是学生见这帮人诋毁先生,怒火中烧,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也该让他们知道,有些事不能做,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留着这帮活人有用!”
王学谦没有给戴笠解释,为什么要留着这帮湖州商人。可戴笠又猜不透,他是有点小聪明,可是在权谋的争斗中,并没有完全成长起来。而通过银行收回盐业经销许可证,出口商业核定,生丝收购专营等一系列的手段已经将湖州商会的经济来源都已经断绝了。
当然,湖州商会的底子还是很厚实的,也不会因为没有进账了,就会陷入到吃糠咽菜的窘境。
但危机感确实已经降临。
王学谦的目的不仅仅是如此,让这帮湖州商人纠结起来和躲在幕后的那个人斗才是他的目的。内斗的目的也不是分裂他们,而是要让那个人认清形势。
说白了,张静江躲在广州,他并不担心王学谦的报复。至少眼下是没有这份担忧的,可王学谦也给他释放了一个信号,如果……假如将来一旦他在‘国党’内部的争权失败,那么等待张家和众多走在张家同一阵营的湖商将面临王学谦最为残酷的惩罚,到时候真有可能落下的是刀子,而不是板子。
说白了,还是实力。如果张静江没有那份让王学谦重视的实力,张家的结局已定。今后别说是上海滩上,就是在浙江都要被除名。如果张静江有这份实力,那么或许张家还能恢复以前的辉煌。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张静江会不会接受这份挑战,至于会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王学谦不做打算。要是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张静江真不该一次次的来惹他。
这不是挑衅了,而是作死。
广州,张静江府邸。
自从杭州兵变之后,张家不少人跟着张静江来到了广州。说投身革命完全是扯淡,但名义上他们都已经加入了‘国党’。
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的从大门进入,穿过堂屋之后,就开始叫唤起来:“叔,出事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张静江几乎可以料定,是上海的消息抵达了广州。来的年轻人是他的侄子,年纪不算小了,可惜还是缺乏稳重。张静江摆摆手,让身边的丫鬟等人退下,才瞪眼呵斥道:“你是不是想要嚷嚷到邻居都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年轻人一缩脑袋,在家族里,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叔叔,要是生气起来,眼神骇人的像是一头饿疯了的野兽。
张静江伸手道:“上海的电报来了吧!拿给我看看。”
年轻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自己的鲁莽引起二叔的怒火。说起来张静江的性格过于乖张,还是他截瘫开始的。原本不过是跛脚,可是前年冬天,一场突如其来的伤寒让张静江彻底失去了站立起来的可能。从那以后,他的脾气也越来越坏。
虽说脾气不好,但张静江的脑子反而越来越冷静。
他是‘国党’中第一个看出,只要王学谦存在,北伐就绝无可能的人。
正是基于这点认识,他才试图用兵变来颠覆王学谦在浙江的统治,趁着浙军远征福建,彻底解决‘国党’的这个心头大患。可惜最后兵败垂城,他也差点陷在了杭州。没想到王学谦给他挖了一个坑,差点把自己给埋了。
看完了电报,张静江也不说话,仰着头靠在轮椅上,久久不语,而脸颊上的肌肉却一紧一缩,显然内心备受煎熬:“这是逼着我夺权啊!”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他的侄子非常不解:“叔,电报上不是说王学谦断了大伯的生意吗?怎么和夺权扯上关系了?”
张静江怒目道:“我识字,不用你给我解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