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燮元在山东挥舞着支票,一个个拉拢中立势力,期待在最短的时间内给熊炳琦致命一击,彻底断绝熊炳琦在山东的仕途。
随着被拉拢的jūn_duì 高层越来越多,济南上空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一场你死我活的政治倒台计划正在酝酿,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大帅,不能再等了。”
熊炳琦看了一眼部下,低头继续看书,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良久他开口道:“齐燮元的罪状都送出去了?”
“可是大帅,这些罪状哪里比得上您的安危重要?当年江苏督军李纯的事您难道忘记了吗?在花园里无缘无故地死了,连验尸都不让,可是纸终于包不住火,李督军不是暴毙而亡,是胸口中了三枪,神仙也救不活他……”跟着熊炳琦的都是本土派,地方上关系复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不是能和齐燮元妥协的一群人。
田中玉的离开,已经给本土派造成了莫大的恐慌,如果熊炳辉再出事,那么对于山东的政坛来说,彻底就沦为了鱼肉,谁想要开吃一口都可以。
熊炳辉想了想,有点赌博式的断言:“同样的招数,他齐燮元敢用一次,就不见得敢用第二次。不过你想过没有,一旦我离开,山东的就成了齐燮元的囊中之物?”
“大帅,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齐燮元投靠日本人,已经和曹大总统站在了对立面,和整个民国站在了对立面,留给他的要么是负隅顽抗,要么等待各方的声讨。他肯定也能看到这些,可他还是做了,这个人已经疯了,他在用命赌,可是大帅您不需要啊!山东各地的地方军,官员都会念着您的好,只要有机会,您回到山东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另外,大帅您不觉得蹊跷吗?就我们的几个人,怎么可能弄到齐燮元和日本人谈判的证据?”
“你是说有人故意将情报泄露给我们?这个人是谁呢?”
“是谁不重要,只要大帅离开济南府,自然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熊炳琦无奈的点了点头,似乎终于被部下们给说动了。
抵达运河的时候,熊炳琦还眺望远处的济南城,心中满是不舍。
驱逐,不见得一定要弄得满城风雨,民国的政客们都非常敏感,一旦发现自己的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威胁。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给自己留好退路。熊炳琦的离开,并不是齐燮元要动手了,而是济南城内已经没有他的嫡系部队。
齐燮元的亲信部队第六师已经完全控制了济南的交通要道,铁路。
可对于从省政府出行的大队人马,并没有刻意阻拦。而是一路尾随,一直送到了运河边上。得到消息的齐燮元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不敢在济南城内发动兵变,关押熊炳琦。
毕竟熊炳琦在直系中的人员很好,同僚这种身居高位的不少。齐燮元在根基上其实和孙传芳挺像的,都是在北洋扩张的时候进入jūn_duì ,一开始都是中低级军官,好不容易爬到了高级将领的身份。北洋都开始分裂了,先是直系和皖系之间的矛盾公开,最后酝酿成为决战;然后奉军的张作霖野心滋长之下,想要问鼎中原。
想要异军突起,没有胆略不行,没有靠山也不成。
在直系内部,单单靠着给曹家送钱,是不可能获得曹锟绝对的信任的,何况他现在连曹锟的贪念都满足不了,却一直想要更大的权力。铤而走险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熊炳琦一走,齐燮元马上联系部下,收缴原山东地方军的武器,整训。
通过安插亲信人员,彻底控制了jūn_duì 。同时通电全国,熊炳琦贪污公款数目巨大已经畏罪潜逃。反正这是一笔烂帐,领兵的人都知道,军费和军事主官的小金库和将军们的私产,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是查不得的碰不得的,因为越查问题越大。
徐国梁,这个跟着他的亲信也被委以重任,担任山东省长。
表面上,一场规模不大的倒台运动已经落下了帷幕,这种手法对于老百姓来说,可能会有点迷糊。但在政坛,谁也漫步了谁。齐燮元的手段冯玉祥玩过、曹锟也玩过、段祺瑞更加娴熟……甚至在南方的‘国党’内部也经常使用。
可这些齐燮元的问题不在驱赶同僚的问题上,民国的政坛,在台上的才是胜利者,要是齐燮元没有和日本人的联系,根本就不算是事。可好不容易通过巨资从日本人手里购买下来的胶济铁路,被齐燮元一个共同开发又送出去了。这种说法好听,可骗不了知识阶层和政坛。如果齐燮元真的幻想着背靠日本,外联奉军,一口吞下山东的话。那么他很快就会成为曹锟的眼中钉,肉中刺。
燕京,西苑总统府。
从热河前线赶回来的玉帅吴佩孚暴跳如雷,面对束手无策的顾维钧,后者眼神期盼地盯着吴佩孚。眼下在直系之中,也就吴佩孚有这份实力,压迫齐燮元服软。
顾维钧沉声道:“胶济铁路要不是华盛顿会议上的据理力争,根本就不可能有回购的可能。你们或许不知道谈判是多么的艰难,日本人对这条铁路多么重视。只要铁路被日本人控制,那么从青岛登陆的日本士兵,只要两天的时间就能出现在济南,彻底掐断津浦线……”
“好不容易通过外交途径谈判回来的铁路,一转眼又让你们给卖了……大总统。”顾维钧深吸一口气,双眼因为怒气而通红:“顾某自问才疏学浅,这个外交总长也是当的诚惶诚恐,深怕一不留神当成了汉奸,曹大总统另外找人吧!”
……
“混蛋玩意!”
吴佩孚就是山东人,对于齐燮元的这种做法深恶痛绝,可一时间鞭长莫及,尤其是按照以往的经验,等到入夏之后,张作霖肯定会带着大军进攻长城防线。
张作霖的心思吴佩孚早就摸准了,这老家雀想的就是通过和直系jūn_duì 的实战来训练奉军的作战能力,大军团协同的能力。这东西靠学堂是学不来的,只能打出来。
包括后勤、运输、jūn_duì 的布置、行军、情报指挥等等,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不是说想要学就能学会,而学费就是实战。打了几场大仗之后,吴佩孚一方面暗暗佩服张作霖的胆略,两一方面也吃惊于奉军的作战越来越有模有样,对他来说排兵布阵方面就更加的吃力。
就算是吴佩孚对齐燮元有了杀心,他也是分身乏术,只能叹气道:“希望这个混蛋只不过是口头的约定。”
曹锟对于既成事实,或者外面外的风言风语,而他内心又认定的事有种超越常人的坦然,好吧,他是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山东的问题,就算是熊炳琦说的再头头是道,可他总不能带兵去打齐燮元吧?面对吴佩孚的担忧,他倒是一副心安的样子:“就算这小子敢冒着天下唾弃而和日本人签订条约的话,这种没有中央政府授权的条约是不被国际社会承认的,也不见得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