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无法理解黄楚九的投资方式,因为涉及太多行业的做法会让资本过于分散,从而让每一次投资失去和同行的竞争力,最终都成为鸡肋的可能。
除了医药行业之外,只有大世界娱乐城让他获得了巨大的商业利益。
其他的行业基本上都不挣钱,而这不挣钱的原因是那些公司虽然挂着一个名头响亮的招牌,可实际上,这些公司都让他给办成了小作坊,而且他还乐此不疲。
“黄老板,你不觉得你过多的投资会让你的公司失去必要的竞争力吗?尤其是两家烟草公司,实力都过于薄弱,如果合并起来,在原料、生产和人工上都能够有所提高;还有医药公司,如果只有一家公司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为什么一下子要办十几家,你的销售端却只有一个网络,这样会造成管理人员的重叠……”
作为一个对管理极其注重的商业成功者,王学谦尽量将他名下的产业在高效的管理团队的管控之下。
兼并、合并等等手段用上去,让他名下的产业,几乎没有一家是工人少于一千人的中小公司。
规模上去了,产能和管理都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准,加上高度集中的管理团队,更加容易对员工的培训,从而获得更加高效的生产。当然他名下的产业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是要让民国总商会成员的大商人都要仰视的存在。
比如:东方投资银行之下的铁路公司,银行,运输公司等等。就连规模不大的船舶制造公司,也因为吞并了马尾军港之后,变成了一家规模在亚洲也能够排名前五的大工厂。
而黄楚九却没有王学谦这样的资源和实力,尤其是他的医药公司,生产的药品并不比其他药房高明多少,反倒是因为大部分药品没有多少疗效,而存在虚假的成分在里面。为此,他故作悬疑地将这些公司分开,然后在原料的特殊环节造成秘方关键部分掌握在他手中的假象,就像是在民国非常畅销的‘补脑汁’,秘方来自于法国的‘神仙水’,可实际上成分是咳嗽糖浆。
反正真正的聪明人也不会去买,这玩意就是用来哄骗那些脑子不太灵光的人,纯属骗钱的玩意。
黄楚九尴尬的笑了笑:“这是有原因的。”
他哪里不知道王学谦的用意,王学谦去年拿到了阿司匹林的生产权,从已经快被逼的崩溃的德国药厂拿来之后,就在浙江投产了。这是一种真正能够作为药物进入各大医院的药品。甚至连洋人开办的医院也不会拒绝这种成熟的,已经广泛运用的药品。
黄楚九的药厂能够和王学谦的药厂比吗?他的药厂生产的说好听点都是中成药,可要说疗效,基本上没有一样药物是靠谱的。就连‘人丹’的疗效,其实也不属于医药的范畴,有点像是热销于南洋的龙虎牌清凉油和红花油,这些是药品吗?
家庭必备的生活良药,可要让医生用这些药治病,估计一个病人都没有治愈的可能。
一向是脸皮奇厚的黄楚九也有点感觉脸上发烧,他竟然在假药贩子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以至于没有了回头路。以前上海的报纸不是没有质疑过他的旗下药厂出产的药品的可靠性,最后因为黄楚九的公关实力太强,让他勉强躲过一劫,当王学谦这样的高层人物问他,却让他有种避无可避的无奈。
黄楚九的药厂生产的药品,除了咳嗽糖浆这种没有多少难度的药物之外,几乎都无法有效的计量其药效的好坏。而他也不可能在王学谦面前自揭其短,只能左顾右盼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我有一个梦想……”
梦想?
很高端的想法不是吗?连原本不过是陪同的陈布雷都认真听起来,他也是曾经有过梦想的年轻人,不过现实太过残忍,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
黄楚九硬着头皮开始说道:“以前家里穷,很小的时候就走南闯北,感觉世界很大,但没有我的一块安身立命的地方……”
听到这里,王学谦该笑了,他听出来了,黄楚九是在糊弄他,但他也不生气。想到黄楚九的为人,他实在不好说什么,对方本来就不是那种将诚信当成生意教条的人。实际上,黄楚九到处用假货、山寨货来充当划时代的新产品、特效药,糊弄老百姓的同时,也同时揭露了他草根的身份。因为接触不到高端的东西,他只能玩这些花样。
而民国落后的医疗体系也造就了他的医药传奇,还有其他行业,根本就是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买卖。
比如,黄楚九在地产行业的投资,是仿效了上海地产界的传奇人物哈同。不过他搞的一套并不是商业地产,而是住宅,通过买地和建造房子租赁,收租金的方式用来解决资金的压力。
而黄楚九给出了一个理由,让王学谦更是哭笑不得,这家伙竟然大言不惭的说:“黄某有一个愿望,这辈子能够吃穿住行都使用自己的产业的产品,当然,现在距离这个愿望还比较遥远。”
王学谦大概也弄明白了黄楚九的这种奇葩想法,这不就是‘集邮’癖好吗?
不过,对于其他‘集邮’癖好的人来说,对象可能是男人,女人,稀缺的商品等等
在这个问题上,王学谦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念头了,处于对黄楚九的保护,他觉得有必要解决黄楚九和黄金荣之间的麻烦,至少在黄楚九给他做事的时候,杜月笙不能对黄楚九的产业下手。因为在王学谦的眼里,想要对付黄楚九容易得很。只要不宽限黄楚九的银行贷款,然后死命的打击拖累黄楚九资金最大的产业地产公司,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黄楚九折腾破产。
眼下的黄金荣似乎没有看到这一点,或者说没有准备好下手的时间,但黄金荣要下手其实非常容易,一旦下手,黄楚九没有侥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