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说的对。其实就我看来,温树德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支舰队找一个好东家。这个心思你恐怕难以理解,但作为海jūn_rén ,我并不怀疑他对海军的感情,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作法有点让人不齿。”巴玉藻接着说:“如果他继续沿用以前的招数,在各大势力之间来回的游走,那么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个,和程璧光一样的结局。”
“你是说。他准备在拿到钱之后,彻底离开舰队?”王学谦挑眉道。
“不仅是他要离开,他的亲信军官也会离开不少。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他不能把背叛这种事当成买卖来做,这是做不长的买卖。会搭上性命的好不好?”巴玉藻理所当然地双手一摊,意图很明显,温树德走定了。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王学谦在心里暗自下了一个评论:“好吧,说说这支舰队。”
“你就不怕他到时候狮子大开口。”巴玉藻开玩笑道。
王学谦毫无压力:“只要有足够的价值。钱就不是问题。”
“痛快,怪不得温树德找的第一个买主是你,而不是曹锟。”巴玉藻实话实说道,对于温树德这种行径,他也颇为不赞同。但就算是已经脱离了海军的巴玉藻也明白,不管是曹锟和张作霖,都不是一个理想的买主。
因为一旦北上,这支舰队可能要参加海战。
渤海湾的风浪虽然不大,但奉军和直系之间已经水火不容,战争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大。不管是张作霖也好,曹锟也罢。一旦手中拥有强大的水面舰队,必然不会让其在海港内晒太阳。
可海战?
也许是一种奇怪的默契,在民国军阀混战的历史上,海军是参与过作战。但基本都没有打起来。海军恪守了一个让人奇怪,却约定俗成的规矩,海军不打海军。
小规模的战斗当然无法避免,但大规模的编队作战,从来没有发生过。就算是小规模的作战,双方也基本上都属于做戏的范畴之内。场面红火,但不持久,更不会出现火爆的场面。至少,从来没有听说过击沉战舰的消息。
这也是海军的条件。巴玉藻开口的时候,有点为难,心里也不由的开始怀疑:这难道是jūn_duì ?
可魏老爷子不管事了,这话必须要有人说,而这个人就是巴玉藻:“在此之前,温树德将军还有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了这个要求,才能谈其他的条件。”
“说说看!”王学谦并不抱着太大的希望去看到这次机会,或许是机会,或许更是冤大头。
巴玉藻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尴尬一笑:“这之舰队不参与进攻性作战,除非对方舰队进攻到你的港口,他们才会反击。我觉得这个理由挺没有道理的,可惜,对方对此很执着。”
“也就是说,我花大价钱,买来一堆废铁,然后放在港口当成摆设,除了自娱自乐之外,没有任何作用?”王学谦被气笑了。
巴玉藻摇头道:“并不是摆设,而是存在舰队,是一种威慑。”
“哈哈,真有你的。”王学谦不由的被巴玉藻的神奇理论给逗乐了:“你觉得不参与作战,不听取命令,甚至连看家护院都要看心情的舰队会是一种威慑?而且我还要每年花大笔的钱去供养这支舰队?”王学谦突然怒道:“有这份闲心,我还不如修个家庙来的实在,至少请来的和尚在闲暇之余还能念念经,给我祈福什么的……”
“子高,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支舰队拥有民国最大的一艘巡洋舰,海圻号巡洋舰排水量4300吨,当年还有一艘同等型号的战舰,不过在十多年前因为触礁沉没,加上‘海琛号巡洋舰’和‘肇和号巡洋舰’都是近3000吨规模的巡洋舰,在民国的海军之中都是第一等的战力,只要你花一笔不大的开销就能拥有民国实力最强的一支舰队……”
实力再强,舰队不听命令,不参与作战,也是白瞎。巴玉藻说的口干舌燥,主要是因为心虚,他也理解不了海军的军官们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这么奇葩的想法都会有,可他必须要把这个谎给原全了:“换一种思维来说,这支舰队如果在曹锟手里,或者在张作霖手中,对你的威胁就打了。就算这支舰队不能打仗,拿在自己手里,总好过在政敌的手中,你说对不对?”
“哎……”
王学谦突然有种感悟,海军真的好强大……
其实一开始,海军并非如此,民国建立之初,因为南北在政治上无法妥善的解决分歧,最后酿成十多年的战争和敌对状态。当初海军都是掌握在袁世凯的手中,这位陆军起家的大总统开始一场以武装统一民国的道路。
海军也不得不在参战的序列之内,可是命令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执行。
海军之中大部分军官都是新式人物,他们都有过留学经历,并不赞同袁世凯的作法。用一句话来概括,他们活在理想之中,并无法自拔。
舰队开到吴淞口,准备对‘国党’的护法jūn_duì 开战之初,接连有军舰的高级指挥员、舰长离开海军,拒不执行作战任务。这让袁世凯恼火之余,不得不对海军加以提防。直接导致部分海军南下投奔了‘国党’。这是民国海军第一次分裂,也是开启了整个民国海军漂泊的序章。
接下来,谁都清楚海军在尴尬的政治边缘,被所有上层人物所忌惮。同时,军费都成了巨大的负担。
没人有信任的海军,不得不在军阀混战之中,变成了帮佣的角色。就像是打短工的麦客,谁给钱,就跟谁混日子。当然,麦客的要加很高,地主一半都不会长期雇佣,只能走到那里算那里。而且‘麦客’们有着很强大的信念,他们是临时工,工资日结,只卖力气,不卖命。
而且巴玉藻的解释也很轻合理,可王学谦总觉得不对劲,好像中间缺少了一点重要的信息:“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巴兄,你不会忘记说了吧?”
“什么?”
“不要装了,我就是要当冤大头,总该让我知道为什么吧?”王学谦自言自语,其实说的每一个字都能让坐在对面的巴玉藻听清楚:“从种种迹象表明,我是一个新崛起的势力,海不至于受青睐到让一支舰队来投靠的地步。我想想,最理想的合作对象是曹锟,北洋舰队实力不在,但还是有几艘撑门面的巡洋舰,去天津不是更好吗?不过投靠曹锟就得不得面临和奉军作战的问题,奉军虽然也想要发展海军,不过……啧啧啧,实力就和浙军的海军一样,连撑门面的战舰都没有。可奉军又打不得,一旦奉军陷入绝境,日本人就会考虑到南满的利益可能会加入进来……”
巴玉藻颓败的表情一览无遗,丧气道:“很难想象,我们的海军越来越爱好和平了,该死的,他们就是想要逃避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