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曹汝霖担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外交官,非常注重仪态仪表,西装、领带、皮鞋。看上去可要比一身长衫的张镇芳来的有派头的多。不过自从离开政府之后,他不在评论政治,只是眼神有些玩味的看了一眼老熟人林长民。然后笑笑:“您留步!”
说完,也离开了。
王学谦看着门口一个个。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官员们,职务都不低。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就像是有人高举口号说‘爱国无罪’,却做着唯恐天下不乱,甚至作奸犯科的事一样。让人无法忍受。
他连让人进办公室的意愿都没有,只是冷笑了看了众人一眼:“余云岫,乡间卫生所的工作是你提出来了,拨款已经到位了。你培训了多少合格的乡村医生?”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连基础卫生学校的筹备工作都没有完成。
“夏守珍,今年浙江境内将第一次减免农业税,夏税取消,只征收秋税。你是用什么办法让农民知道政府的政策的?是靠在政府闹事吗?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各地巡查,而不是在杭州城里?”
……
王学谦毫不留情的一个个数落过去,让众人都觉得抬不起头来。本职工作没有做好,就开始关心其他的事,政府官员却准备要插手jūn_duì 的作战,这种事在北洋个别出现也就罢了。在浙江,王学谦是绝对不允许的。猛然的拍了一下门口的桌子,连站在旁边的陈布雷都吓地一跳:“是不是觉得头上的官帽子太小。脑袋太大,有别的想法?有想法可以提出来,要用辞职来威胁的也大可说出来!”
说完,王学谦甩下一句话:“布雷,你在门口,如果有人要致辞,给他们纸让他们写!”
其实,在民国,官场闹事。多半是以辞职之类的威胁。
反正爷们不想当官了,天大地大。随你想去。
可问题是,浙江并不是民国学界、民主界的一滩死水。反而随着政府牵头,民间投资越来越快,要不了几年时间,就会出现一个截然不同的浙江。这是一片沃土,是实现在场很多人政治抱负的希望之地。他们肯离开吗?
虽说,有些人来的时候确实有以辞职当成威胁的手段,可没想到的是,王学谦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岂止是不吃这一套,反而是出门就‘将军’,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
完全是一副鱼死网破的手段,你们不是要用辞职威胁吗?好吧,我都接受,只要你们敢递交辞呈,他就敢签字。
偌大的一个政府,总不会走了几个官员,就运转不起来了吧?
再说,王学谦在督军的位子上坐了一段时间就发现,原本他看好的一些官员,却并不太理想。主要是固有思维太过僵硬,这对在工业化时期的浙江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
反对的声音太多,要么他独断专行,要么就顺大流。
任何一种结果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前者太过劳累,独裁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独裁者也是最忙碌的官员。他可不想整天批复公文到深夜,他可不是工作狂。
另外,他也开始考虑福建的问题,他需要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而浙江官场,人云亦云的人很多,真正能够力排众议,有能力,有眼界的官员却几乎找不到。至少王学谦还没有看到。
王学谦走了,但众人却愣住了,余云岫一开始还耷拉着脑袋想着是不是该悄无声息的离开,突然一抬头却发现同僚都瞪着眼珠看他,心中有点忐忑不已的余云岫低声辩解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没有其他原因,这还是在来的时候,这家伙太激动了,说了一些眼下看来很被动的话:
比如:“王督是个很开明的新式人物,就算生气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如果不能罢止兵祸,在下就宣布辞职!”
……
这一类的话确实在一开始非常鼓舞人心,可没想到王学谦根本就不按他预想的节奏对待,反而大发雷霆。他还认为是因为被‘外人’看到了,有道是家丑不外扬,才让王学谦恼怒不已。
可问题是,当众人都看着他,要他表示出一线慷慨激昂的举动来,他能做到吗?
余云岫甚至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万一真当出头鸟,结局会如何?心头已经开始打退堂鼓的他,嘴唇唏嘘的轻声道:“你们真的不会让我递交辞呈吧?”
“你写,我们就写!”
“放心吧,王督只是在气头上,我们这么多人,不会让我们都走的,有道是法不责众,我们这是把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
余云岫是一个非常执拗的人,就算穷的只能一天喝一碗粥,看到比他还惨的人,也会让出半碗来。对于卫生防疫,说起来是他非常喜欢的工作,没工资他也愿意做。这不是为了一个人,是为了浙江2000万百姓谋福的好事。万一,王学谦别人都不怪罪,就怪罪他一个人?
怎么办?
心头宛如秋风过后一般萧索,余云岫心灰意冷的想到:“这不会就是政治吧?太阴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