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更何况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
就说张作霖,土匪出身,老粗一个,靠着占山头为王的一点计量,创下了如今的家业。⊥,可是当周围都是别有用心的强敌的时候,你说他会不会跳起来先下手为强?
倒不用担心东北军会向日军率先发动攻击,不是不想,而是打不过。
别看东北军是日军的三倍兵力,可这两年,东北军扩编严重,从不到十万人,到现在的三十万人。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此时东北军的军容的话,就是乌合之众。这是一支带有传奇色彩的jūn_duì ,这支jūn_duì 当土匪在行,当兵不行;打劫在行,打仗不行。
用打顺风仗来形容此时的东北军,都是一种奢望。
别的不说,在长城一线,直奉第一次大战的时候,十万东北军,三天就全线溃坝了。
张作霖对上吴佩孚,都是沙场老将,也不至于如此不济。
从黑龙江东岸,松嫩平原,南满,还有朝鲜,东北军等于是被围困在辽宁和吉林之间,只要日军不顾国际社会的反对,只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拿下整个东北,这还是张作霖的智囊杨宇霆告诉他的,等于此时的东北,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
如果没有第三方势力的介入,保不齐日本人有点想法,张作霖就要倒霉,而且是倒‘血霉’。
所以,在此性命攸关的时候,东北军要是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配合着燕京政府曹锟的动作,将俄国引来。虽说是‘驱虎吞狼之计’的办法,但也好过就此覆灭吧!
双方甚至不用沟通,就会配合默契。
当然这是有底线的,不过俄国现在的情况是绝对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租借中东路铁路是必然的,但是驻军的可能性不大。这就足够让张作霖大喘一口气,放下提着好几个月的心了。
于是,十几年前恨不得一刀一个,将老毛子都杀干净的张作霖,天天盼着俄军收复失地,重整河山。
政治就是这样,如同水一样,在不同的地貌,情况下。都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在低洼地,汇聚成湖泊;在沟壑之中,变成河流;温度高了,蒸腾成蒸汽,腾云聚雾;温度低了,凝霜结冰……政治是如此,没有长久不变的仇恨,只有在当下最符合自己利益和生存的解决办法。
就像是犹太人复国主义,依然把《贝尔福宣扬》当成犹太人复国主义的纲领文件。但同时贝尔福背叛了犹太人,说话不算数;而犹太人同时也在酝酿一场惊心动魄的反击,用来和命运抗衡。
在英国国内,有一种声音:只要打赢了欧洲战争。和德国人,和奥匈帝国的战争,英国将不在拥有任何威胁。这种言论多少有点统治者自欺欺人的意思。
可是不少政府高官,包括上议院的贵族们都坚信。战争结束了,英国赢得了和平。
而接下来,应该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
在英国怂恿法国。不停在世界给地切蛋糕的时候,他们已经忘记,这个世界已经在悄然的变化着。在欧战之前,英国已经不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了,如果不算殖民地,英国根本无法和德国抗衡。在世界范围内,英国的海军不断的受到美国、日本的挑战,要不是法国人总是言不由衷,口口声声说要发展海军,却一直纠结于就算发展海军也会被英国压制的死死的现状,才放弃了扩大海军规模,达到和英国能够抗衡的地步。
欧战后半段,如果没有美国的介入,英国已经崩溃了,就算是英国靠着从北美运送的粮食,武器,弹药和钢铁,和德国僵持了三年时间,但是底子越来越薄的英国,实际上已经成了一个老虎架子,随时随地都可能倒下。
老迈的狮王,虚弱不堪的身体,还要摆出一副天下之王的架子,估计没有几个会认同。
结果就是,会成为众矢之的,接受越来越多的挑战,变得伤痕累累,更快的走向末路。
王学谦和其他财团正在做的,就是让英国人在这条路上走的更快一点。不断的挑战这头老迈的狮王的威望,然后撕破它最后一点的伪装,告诉大家,没有牙齿的狮子,甚至比牛的杀伤力都不如。
而在民国外交上的帮助,在眼下的局势下,虽说不过是聊胜于无的作用,但也给整个英国代表团造成了莫大的困惑,以至于在晚上十点的时候,贝尔福临时召开代表团会议,却发现局势朝着对英国越来越不利的方向而去。
甚至一度贝尔福勋爵想要在当夜,照会民国外长顾维钧,但最后还是让他忍住了。
第二天,会议休会继续进行,但是英国代表团上下都忙碌起来,原本同在使馆区的民国代表团竟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让人不安起来。
上午十点左右,英国外交大臣贝尔福勋爵得到了手下确切的报告:“民国代表团已经去了纽约,可能是……”
“是去向留学生们宣读大会的黑幕?”
贝尔福勋爵已经是不顾形象,说话也是咬牙切齿的样子,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大意的看轻了民国政府的决心。他并非是一个战略家,在他的眼中,民国是一个分裂的国家,军阀各处格局,甚至在民国代表团中,都有一个‘小军阀’。
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是的贝尔福勋爵坚持认定,民国代表团的态度会一如既往的软弱。
像当年的袁世凯……
段祺瑞……
或者其他军阀。
可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从王学谦在大会开幕的时候,立场坚定的表明态度,如果民国的合理要求得不到满足,不合作,坚持反对的态度将永远不会变。
之后的民国外交团虽然努力试图让英国,美国,乃至法国、意大利改变态度。但都因为英国的坚定立场,而没有太大的起色。
贝尔福勋爵料定,顾维钧等人是去纽约、费城等大城市去和民国的留学生们演讲,用一贯的手段,去控诉会议上的不公正待遇。如果在以前,他可以不去重视,用外交辞令,让民国政府不得不就范。另外,他还非常纳闷,为什么这次曹锟对顾维钧的支持会如此之大?
他也不想想。山东对于直系的威胁,甚至要比南满对张作霖的威胁更加大。
甚至毫不避讳的说,一旦山东的主权没有了,日本人想要困死直系在直隶地区,包括山西、热河、河北、燕京和天津等地,易如反掌。而燕京等地是北方的政治、经济中心,是北洋政府绝对不会放弃的重中之重。如果曹锟将办公地点从燕京搬到了洛阳,当然可以解除日本抢夺山东主权之后,带来的种种威胁。可是在洛阳的大总统府,是该叫大总统府呢?还是叫大帅府?
这一点,只要曹锟身边的人,稍微给他提个醒。他就会明白。
找不到民国外交代表团的英国外交大臣贝尔福,在第二天稍晚些的时候,在日本领事馆和日本代表团的团长币原喜重郎,不过稍后。有人就看到贝尔福脸色阴沉的从日本驻美领事馆出门,上车之后,还不小心将礼帽掉在了地上。这是非常少见的。
不同于华盛顿的风声鹤唳,其实民国代表团中间也产生了分歧意见,主要是法国人已经开始松动,而美国总统哈定在王学谦上台那一天,就冒虚汗了。
之所以一直没有让英国人改变主意,是因为大会在召开之初,讨论的中心不是远东问题,更不是民国问题,而是海军问题。英法美日意五国本来就是为了解决海军无限制造舰的问题而来,是为了划分海军实力等级的会议,而不是去关心民国的主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