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就情书来说,无疑是上乘之作。
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爱人’的思念,以及无法在一起的忧伤,还有对未来无限期待的美好希望。
在内心挣扎,无法理解,还有对两个男人之间的‘游戏’充满不解之后,有的人已经警觉起来。这可能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倾诉吗?
或许表面上看,这是一种不容于现实社会的疯狂之举。可实际上,等听完了情书的内容之后,让人不觉有种恍惚,这是真的吗?或者说,徐志摩和林长民之间的这种通信,或许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写信的人,把对方作为一个倾诉对象,而心中却另有他人。
不得不说,林长民在写情书方面,确实天赋超脱,非一般人能够达到。
里里外外,吃亏的似乎都是徐志摩。
徐志摩还在英国,他在伦敦追求林徽因的事还没有传到国内,自然没有知道徐志摩为什么会答应林长民做这样的尝试,既然恶心了自己,也扭曲了事实。
似乎吃亏的只有徐志摩一个人似的。
知道徐志摩心思的,除了看出不对劲的林长民,还有懵懵懂懂的林徽因。这对fù_nǚ ,都认为这是一个存在于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而徐志摩! 之所以如此热情的呼应林长民的创举,其实他的情书写给的对象是林徽因,只不过收信人成了林长民了一样。
就像是在教堂的忏悔屋内,对着仅有一板之隔的对面神父,说出心中灰暗的一面,向上帝忏悔,祈求灵魂的救赎。
可是林长民fù_nǚ 绝对想不到,在场的人中间,还有一个人也知道这段爱情。
那就是王学谦。
徐志摩和林徽因之间的爱情,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正是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最后徐志摩魂断绝壁,乘坐的飞机撞上了悬崖,也为这段爱情画上了一个凄美的句号。
自始至终,徐志摩就像是一个为了悲剧而生的诗人,就像是俄国的叶赛宁,一身才气无双,却人生惨淡,在绝望中死去。其实在发生空难之前,徐志摩的灵魂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终日被生活困顿,惨淡的婚姻羁绊,灵魂被绑在了绝望的崖壁上,怎么可能写出脍炙人口的诗句?
就算是在归国欧美学子中拥有很高地位的王学谦,也不敢断言徐志摩的一生会在困顿中绝望,在潦倒中毁灭。毕竟,现在的徐志摩风华正茂,除了对发妻绝情之外,还没有多少缺点。要不是徐志摩的前妻张幼仪。在离婚之后,仿佛彗星一样励志,才学,品行。让人惊叹不已,也不会让他的品行受到那么大的质疑。不过这都是后话。
终于曲终人散,酒宴散去。
客人也都一一告辞,而作为娘家人的陆小曼。却内心有些纠结的留在了王家。
虽然陈婉怡对陆小曼非常关照友善,但毕竟对于陆小曼来说,王家太陌生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她迫切的希望有一个熟悉的人能够和自己成为攻守同盟。
以前,没有这个人。
但现在,对于陆小曼来说,机会来了。林长民一直等不到和王学谦谈起银行团的机会,试图为广州做最后一份努力。其实他的心中也是明镜似的,说话份量太轻,也不会有人太重视。
就算是他找到了机会开口,王学谦也不会站在他的阵营之中,支持他的想法。南北联合,消除彼此之间的矛盾芥蒂。这绝对是痴心妄想。如果南北是均势,说不定还有可能。可实际上,南方军政府都是各自为政,联合起来也不见得是北洋政府的对手,要不是吴佩孚被张作霖拖住了。广州政府也别叫唤北伐了,反而宣扬守土更切实际一点。
南方军北伐喊的震天响,虽然战争都是粤系和桂系之间的绞杀,可是谁也不会认为,容忍南方的乱局是正确的,更不要说让广州政府加入到民国的金融体系中来。实力仅一省之地的广州政府,是绝对没有资格坐到谈判桌上来的,这绝对是一个不安定因素。
除非,北伐军打到了武昌,江西,那么谈判才有可能。
准备告辞的林长民对女儿林徽因招手,林徽因乖巧的对陈婉怡告辞,准备离开。
这时候,陆小曼站起来,开口道:“林伯伯,就让徽因住在王公馆吧?”
替主人留客,绝对不是客人应当做的举动。但是陆小曼有年龄优势,绝美的容颜之下,发嗲的声音,加上撒娇的抬手举动……尤其是在陆家,陆小曼骄纵惯了,自然也感觉不到有多么不妥。要不是陆定有朋友给他电话,匆匆离去,说不定还会提醒陆小曼。但是陆定不在,陆小曼自然没有这种觉悟。
没等王学谦开口,陈婉怡就说话道:“一个女孩子住在饭店也不方便,还是来家里住,方便照顾。”
“是啊!林伯伯……”
林长民眼神有些犹豫,他带林徽因在身边,更大的原因是林徽因的身份问题。林徽因是姑姑带大的,可见在林家,她的身份多么尴尬。年长一些之后,林长民出于对懂事的林徽因的喜欢,这才接回来。但是也不敢留在家中,只能带在身边。
可见,林徽因虽然出身在福建林家,拥有大小姐的身份,可连一天大小姐的日子都没有过过。打小就谨慎小心的在家族的夹缝中生存,早就了她独立,有主见,却温婉的性格。
林长民绝不会因为女儿在王家会惹祸而犹豫,只是有些担心女儿的性子……要是他替女儿带答应了下来,就算是林徽因心里不愿意,她也绝对不会说出来,反而会欣然接受。
可是林长民内心深处是不愿意女儿受委屈的。再说,王学谦虽是个好客的人,王家地方大的别说安排个房间,就是住进去百十人,也不会挤。可毕竟。林家和王家不过是泛泛之交,怎么能麻烦人家呢?
王学谦见状,开口道:“让徽因自己决定,林兄觉得如何?”
算起来,王学谦称呼林长民的口吻没错,他们是官场的同僚。而他这么一开口,等于是和林长民同辈,林徽因自然成了他的侄女。
林长民看了一眼女儿,从眼神中,他看到女儿是愿意留在王家的。林长民这才为难的问道:“徽因。你愿意在王家暂住吗?”跟在他身边,女儿委屈,这才是林长民放下身段问女儿心思的原因。
其实林长民也知道,让林徽因跟在身边,多有不便。不是他不便,而是女儿不便。陆定能住得起三十五块一天的汇中饭店,但是对林长民来说,汇总饭店可不是他能住得起的。饭店便宜了,房客就五花八门。鱼龙混杂,一个女孩子和他一个房间,就是亲生女儿,也已经长大了。自然要惹人非议。只能在隔壁另外开一个房间,可是这样同楼内其他的房客,又让林长民非常不放心。住在王家的好处很多,自然不用赘述。
林徽因自然深知林长民的难处。同时她从小一直跟着林长民东奔西跑,也没有什么朋友。和陆小曼的交往,多半处于偶然。但也让花季少女对友情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认识。
林徽因乖巧的轻声道:“全凭父亲做主!”
林长民闻听之下,笑起来:“好了,我知道了。”扭头对王学谦郑重道:“子高,小女就拜托了!”
“林兄放心,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亏待了令爱。”王学谦大着包票,可是说话的口气,却有种让人哭笑不得玩世不恭。
林长民苦笑道:“子高你说这话,就亏心了。要是连你都短衣少食了,上海滩,也就成了花子的天下了。”
“林兄,我送送你。”
“留步……”
按理说,作为身份尊贵的主人,送客人到洋房的门厅,自然会有汽车过来载上客人离开。可是林长民是坐着黄包车来的,而西摩路周围,那一家人不是汽车代步,哪里有黄包车的身影。
林长民有些走神,而王学谦却有一句每一句的和林长民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