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开口道:“好,你说吧!”
面对胡适这样的人,卫挺生也是有气只能放在心里:“就好比你没花钱找了一个老妈子,然后这老妈子优点很多:一,不要工资;二,任劳任怨。平日里起早贪黑的伺候你母亲,捎带着伺候你,还有你儿子。早上给你准备早点,晚上给你倒洗脚水,吃的比鸡差,干的比驴勤快,还一个劲的要念着你的好,全天下哪里找这样的人?你小子是摊上了大便宜了知道吗?”
胡适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其实也有些醉了,不然他也不会反应如此慢,听不出卫挺生话里话外的讽刺味道。
想了半天,胡适狐疑的问了一句:“老卫,嫂夫人在你的心目中也是这样的地位?当老妈子用?”
卫挺生撇撇嘴,眼神鄙视的看了一眼胡适,油然冒出一种自豪的气势,朗声道:“那是我儿子的亲妈,我能这样对她吗?”
“我儿子也不是捡来的啊!”
胡适彻底无语了,感情是被卫挺生涮了一把,不过心里确实好受多了。念着江东秀的好,胡适的心中也有点愧疚,那个女人没有错,错的是他离开家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满脑子都是新思想,新想法,和家乡安静的生活环境格格不入,以至于连人都快要容忍不下了。
卫挺生虽然口口声声说的理直气壮,可胡适也不会认为眼前的这个家伙会是模范丈夫。
别说卫挺生了,就是他认识的人当中,王学谦,马寅初,顾维钧……都不见得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良久,胡适有些自责了,他突然开始想家了,冷不丁的说来一句能让自己好受,却连带着把人坑了的话:“我是个混蛋。”
“别这么说!”卫挺生吓了一跳,感情这位是要自我检讨?还不至于吧?不就是私生活有些不检点,可华夏文人圈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远了说柳永、苏轼,近了说孙文、袁世凯,不都是榜样吗?
民国,也没有几个会信奉清教徒的生活,再说了,就是美国人,也不见得人人能够过得惯清教徒的生活?
很快,卫挺生懊恼的觉得他劝胡适的话,有点多余。因为这位大教授已经有了三分醉,七分装傻的迹象,竟然把他拉水里了。因为胡适用更加肯定,确定的语气补充了一句:“我们都是混蛋。”
终于把身边最后一个朋友也气走了,胡适这才呼出一口气。
有时候过分活跃的人,会变得突然沉默起来,仿佛就像是一个刺猬,处处和人作对。研究过心理学的胡适当然明白,这时候的心态很微妙,也很敏感。
从骨子里,胡适是一个非常活跃的人,朋友家的红白喜事,他都会忙里忙外的,以至于很多时候,会宣兵夺主。碰到喜事,他多半会捞个娘家人的身份,毕竟当伴郎他太老,当新郎,估计主人会翻脸……至于白事,他也能把自个当成半个儿子,忙前忙后,至于与连悼唁的亲朋都会认错人,拉着他的手说上诸如: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宽慰话。
可这种活跃背后,何尝不是麻痹自己的一种方式呢?
胡适看了一眼舞会中人们脸上佯装的,献媚的,或者干脆是憨傻的笑容,仿佛像是梦魇一般,让他心底发寒。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忽然一种心悸的寒冷,嘴唇嘟哝了几句,原来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再说王学谦,陆定拦住他的时候,可是面带怒气的。
按理说,世家交好的两家人,陆定也不该摆出这幅样子来,可是当他听说王学谦搅黄了女儿和他看中的青年才俊的时候,这火气可是腾的一下冒了出来。
可要想找人寻晦气的时候,却发现,王学谦压根就不在燕京。
不仅如此,反而他还听到了王家办喜事的消息,请柬送到手上的时候,陆定气的没差点背过气去。这功夫,寻仇不成,反而还要搭上一份价值不菲的贺礼,他找谁说理去。
这下,好不容易拦住了‘对头’,他这个‘苦主’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这一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子高,你让我好找啊!”
陆定咬着后槽牙说的话,脸上尽是冷笑,这样的笑容王学谦说不上熟悉,但多少见到过两次,就像是杀猪的人干活时候的眼神,冷冽,周围都带着寒意。
只有一个可能让陆定这位平时都是一脸和善的财政部高官,会如此失态的不计风度,寻仇似的找上门来。六国饭店的事发了。
王学谦低头看了一眼,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陆小曼和他之间保持的距离恰如其分的好。不会挨得过紧,让人非议,也没有到路人的地步,也符合他们之间的关系,世交。
“厚生叔,我正要去找你呢?”王学谦笑的如同夏花一样的烂漫,可陆定却毫不领情,冷哼道:“要是看到我,恰巧我没发现你的话,你小子估计就该悄无声息的溜走了吧?”(未完待续)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