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阁下,这些可恶的民国人是有恃无恐,太可恨了!”
“你在领事馆的咆哮,能够吓住那些贪婪的商人吗?”
商人贪婪,当年的马克思就提出过一个哲学命题: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铤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只要有利益,商人就会趋之若鹜。
无视法律,道德的存在。
英国是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是商人拥有统治地位的国度。但是作为一个政客,对于商人的贪婪,还是非常反感的。
这是出于立场不同的原因,和立场无关,只有和所处的社会分工有关。
当然,对于商人的反感,并不会让杰弥逊爵士认为工人的作用,事实上,上海的罢工和罢市,作为导火索的还是工人和学生。但是这些都被杰弥逊爵士非常巧妙的忽视了。
但是作为继任者,康斯丁爵士不这么看:“杰弥逊爵士,你看到的是商人的贪婪。要知道,商人是没有国度,没有疆域的。任何一个国家的商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
“康斯丁爵士,你怎么能把大英帝国的高贵绅士和东方人相提并论?”杰弥逊爵士愤怒的盯上了他的继任者,一方面,任何前任要不是高升的话,都不会对继任者有好脸色;其次就是,杰弥逊爵士还希望用在谈判中的表现,为他的政治生涯挽回一些声望。但是如果租界方面对民国商人让步太多的话。对他来说,是一点好处都得不到的。
而对杰弥逊爵士最重要的,还是里丁伯爵的态度。
作为在远东。在英国政府中职务最高的官员,里丁伯爵反而流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看着两个临时的部下争吵,一点也没有要劝架的打算。
“伯爵阁下,您知道,怡和洋行、太古洋行、汇丰银行的买办都在会后不久,通过洋行和银行的英国经理人向领事馆施压,让我们尽快开展谈判,以缓解他们在各地原料市场被步步蚕食的压力……”
里丁伯爵连眼皮都没有抬起,但是口气却有些不悦道:“你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当然。这是帝国在华的最重要的利益,领事馆方面不能忽视!”
杰弥逊爵士理所当然的挺胸答道,作为一个外交官,拥有全权处置权利的外交官,洋行和银行收购长江流域工业原材料的举动,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
一开始的时候,要是没有领事馆的全力支持,洋行和银行也不会获得这么大的利益。
当初的胡雪岩,就是在和洋行争夺原料市场的时候,因为资金链的断裂。最后成了在浙江最后一个阻挡洋行进军的华商。
不过,英国洋行控制的大量原材料渠道,并不是在收购完了浙江的丝。江苏的棉花和小麦等原材料之后,把东西装运出国。反而交给上海的华商工厂加工之后,再买给江浙,乃至长江流域的上流。
等于是一笔买卖,洋行一进一出,落在英国人手里,就变成了四笔钱。
原材料进入的时候,压低价格;卖给华商工厂的时候,抬高原材料价格;而出货运输的时候。又挣一笔钱,最后还要让华商缴纳比洋行工厂更加高的税收。
里丁伯爵甚至不坏恶意的想到。在欧洲,犹太人定居点已经被各国政府视为异端。但是即便是最仇恨犹太人的政府,也不会比英国驻沪领事馆在租界做的更过分。
如果他是民国史商人的话,看着经营风险越来越大,肯定也不会坐不住。
“东方有一句谚语,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里丁伯爵看着眼前这位极其败坏,但只能说是好心办坏事的帝国外交官。
杰弥逊爵士的错误,如果只是针对洋行对于原材料的控制,保证帝国在远东的商业利益不受侵害,必然不会有大问题。
可问题是,他这种处处针对民国商人,出台一个又一个,针对民国商人的不利条文或规定。等于是把对方往死路上逼,要是对方没有一点反抗,帝国早就不用提拔日本这个野心极大的盟友。
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部下,里丁伯爵继续说:“这里是民国,不是印度。如果在印度,做任何事都不过分,就是出动jūn_duì 屠杀街头的市民,只要你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说得过去的说法,帝国都不会怪罪你。但是在民国就不一样了,这个国家在一个世纪之前,让帝国嫉妒不已。全世界的白银和贵金属,都往这个国家涌入。”
杰弥逊爵士虽然承认这个结果,但是他却不敢苟同里丁伯爵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说一个连国家主权都无法保存的政府是如何的富足。性格原本沉稳的外交官也无法认同起来:“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帝国才是这片土地最有话语权的一方。任何人都不敢忽视帝国的存在!”
“看来你还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
“关键!”
杰弥逊爵士虽然已经注定要从总领事的位置上下来了,英国不同于美国,在外外交官,不少都是商会的城管,或者是在国外生活的律师等拥有美国护照的公民。要是运气好,混上总领事,参赞的机会也很大。但这在英国,绝对不可能。一旦成为英国外交部的职员,就会收到一连串的外交培训。这是两个西方大国之间的国策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