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弥逊爵士的焦急,并不是源自于他在总领事位置上的责任感。而是这件事一旦被夸大了,那么对于英国政fu来说,将演变成为是一场掩盖事实真相的侵略战争,而不是简单的租界巡捕维护租界利益的行为。
“很庆幸的是,我和我的同僚,找到了新闸路桥的原始资料。大家请看,这就是新闸路桥当初由水利通判徐良模指挥建造,之后在前朝重臣李鸿章督上海的时候修缮,在1897年商会出资扩建。”
“自始至终,这座桥梁属于民国,但是不幸的是,英国政fu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拆毁了这座桥梁。顾维钧不才,代表民国政fu正式向英国政fu照会,毁我桥梁,侵略我国领土的行径野蛮至极。我国政fu绝不允许这种野蛮的强盗行径在民国横行。我正式代表民国政fu,提出要求,第一,退出华界;第二,赔偿死难民众,并向我国政fu道歉;第三,恢复新闸路桥原貌……”
顾维钧说玩之后,整个会场就愣住了。
所有人都以为,顾维钧代表民国政fu出面调停,或者说是谈判也罢。不过是解决争端,一下子却把一次民众和巡捕之间的冲突,说成了战争。
但是按照顾维钧举出的物证,都是实实在在的证据。英国人先要抵赖的难度很大。
尤其是新闸路桥,虽然是在商会的出资下改建而成,命名为新闸路桥。但是整座桥梁是木桥,风吹雨淋之下,用不了几年。当初英国拆新闸路桥的时候,整座桥都要快塌了。但是坏就坏在,英国人把桥梁拆掉了,还修建了一座新桥,并把周边区域当成了租界。建成后的新闸路桥是一座宽6米多,跨度超过60米的钢结构大桥。
而顾维钧提出的恢复新闸路桥的原貌,等于是当着全世界的人的面,恶心英国人。
当然,这个时代的英国人,确实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强盗政fu。
殖民帝国的嘴脸,怎么能用阴险两字尽数说清呢?
不得不说,顾维钧的一套组合拳之下,确实把英国人逼迫到了墙角。甚至连七国领事出面谈判的机会都没有给里丁伯爵。
他从一开始想到了很多可能,但是却没有想到,顾维钧会从租界的范围下手,对付自己。准备了很久的方案一下子都失去了作用。但是在拿不出有力证据的前提下,连里丁伯爵也不敢说,新闸路桥就是民国的,或者是英租界的一部分,属于合并之后的公共租界。无法判定租界的区域,那么拥有军方身份的詹姆斯少校命令部下开枪,就不是简单的执法过当那么简单了,而是侵略,是一场小的,不能再小的侵略战争。
不过,更加无耻的是,这个英国贵族选择下手的竟然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已经无法妥善处理的里丁伯爵,只能让康斯丁爵士出面,并提出疑问:“新闸河桥附近至于苏州河北岸的地丰路,属于租界的资产,处于争议区域。”
原本,康斯丁爵士非常担心,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要是顾维钧一跳出来反对,他可就要词穷了。
好在顾维钧似乎对此不闻不问,根本就没有心思来质问康斯丁爵士,他的这种争议说法到底有什么道理。其实除了一开始,英国总领事馆对于好管理租界的扩张,还小心谨慎一些。
但是随着清朝政fu被推翻之后,民国陷入了南北内战之中。
加上北方政局一直没有办法稳定下来,中央政fu毫无威信可言。租界扩张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尤其是对西区,北区,更是疯狂的建路。几乎每年租界内部收到税收,大部分的资金都用在了扩张租界道路上。
以至于对于顾维钧提出的指责,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要是坐实了顾维钧的说法,那么英国政fu可不单单要针对上海的商会进行调停,甚至因为两国的一次小规模的入侵战争做出回应。
显然,谈判到了这个时候,英国人词穷了,没办法举行了。
好不容易准备的大阵仗,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再回去的路上,卫挺生兴奋道:“少川,你说这么损的招,是否是子高想出来的。”
顾维钧一愣,国家之间的正当利益之争,这么能说损呢?
见顾维钧面部僵硬的表情,卫挺生会意道:“是把新闸路那座木桥恢复原样,还不够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