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谦似乎从杨杏佛脸上的奇怪表情,看出了对方的内心的震动,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总不能一直像是街头掮客一样,用误导,获得利益吧?”
杨杏佛笑道:“我可没这样想,只不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至于选举,你准备怎么弄?”
“神圣而不可侵犯,当然说这些有点过了,当前的情况很不好。宁波能否以一个榜样的身份存在下去,还很难说。至于选举的进程,过些天需要去农村,搞出一个模式出来。城市的选举相对就比较容易了。这次来,我是找几个记者,将这次选举的过程全程用文字记录下来,在报纸上表。”
心里无私,王学谦当然也不至于藏着掖着。
冯友笙当即答应道:“王先生,报纸上下,你要谁我都没意见。不过将来这报纸格调要变,我这个社长就不太合适了,需要一个有名望的大师坐镇。”
“这事等些天再说。”王学谦补充道:“下午政府有一个新闻布会,需要去两个记者。”
“好,没问题。”
杨杏佛倒是一点也没见外,作为革命党元老级的人物,他其实这些年和‘国党’走的并不近,游离在政坛的边缘,反而让人淡忘了不少。
“子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了嘛!省的影响我们兄弟的感情。”王学谦坏笑道。
杨杏佛也不恼,笑着指着王学谦嗔怒道:“你小子,难道就不知道我刚才说的是客气话啊!”
“怎么,你也有兴趣?”
“没错,你看着办吧!”
真话容易伤人,杨杏佛的为人,正直是没的说的。可说真话,尤其是在一个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政权之中,万一真说了点大家都不好看的话出来,到时候,出丑的可不仅仅是王学谦一个人了。
“宏甫,你不会是在上海的报社供职吧?”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杨杏佛一听就明白了王学谦的意思,虽然皱着眉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我只看,不说话总该行了吧?”
“哪能让你不说话,要是说好话,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王学谦之所以对杨杏佛如此谨慎,原因就是,杨杏佛的身份。说是广州临时大总统府派来的,他也相信。真要说了容易引起人误导的话来,他也没办法,就是对于要面对第一波风雨的宁波城来说,将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下午的记者会,对于宁波城来说,无疑是一件新鲜事。
给地报社都派了记者来,甚至其中不少还是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仅这一次,宁波就已经受到世界的关注。这样的记者会,对于朱葆三、虞洽卿等人来说,确实非常紧张,更不用说上台演说,在唇枪舌剑之中,全身而退了。
当会场外的记者,一个个走进会场,戴春风早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把一个个探听到的消息告诉王学谦。
“这位是《西林字报》的记者,美国人。”
“那个穿格子西装的外国人,是路透社的记者。”
“那个人丹胡子的日本人,是《朝日新闻》的记者。”
……
王学谦站在二楼窗口,靠在窗台边上,打量着会场内有些沉重的气氛。除了国内的记者有些按捺不住紧张,好像打听之外,几乎外国记者,都是早早的在前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摊开小本子,绞尽脑汁想要询问一些尖锐的问题。
“先生,时间差不多了。刚才朱市长拦住我,让我一再嘱咐先生,尽量对外国记者的提问避重就轻。”戴春风在临出门的那一刻,在王学谦耳畔耳语。
“他为什么不是当面告诉我?”
戴春风苦笑道:“朱老爷子手都在哆嗦,估计心里头也没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