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放心,这些人还老实,办起差来也很用心。”
昭帝又问了几句,看沐统胸有成竹,对答妥当,这才让他回去。
转眼间,到了秋狩的日子。
阿玖还记得去年在林子里追着野兽漫山遍野的跑的事情,坐在马车里和昭帝笑道,“也不知道一年没见那些猛兽们有没有长进一些,对了,我让人把绿豆糕也带来了,等到了狩猎场上我带着它出去转一圈,也让它有个长进。”
绿豆糕就是养在朝阳宫里的那只绿毛鹦鹉。
当初那只绿毛红顶鹦哥送进宫的时候她很是稀罕了一阵儿,后来宫里朝堂接连变故,她就渐渐的顾不上那只鹦哥了。
之后她带着抱琴抱棋去了护国寺,那只鹦哥就交给了朝阳宫的二等宫女放在朝阳宫偏殿养着。她不上心,那些宫女们更是懈怠,本来挺机灵的一直小鹦鹉半年多的时间,连话都不会说了,直到前一程子她听到这只鹦鹉在偏殿里面叫唤,这才想了起来,又让人把这只鹦鹉挪到了朝阳宫正殿。
这只鹦鹉底子好,几日的功夫就把之前学会的那些俏皮话都捡了起来,还学会了许多新的句子。
阿玖看着喜欢,给这只鹦鹉取了个名字叫绿豆糕,寻常都让抱琴抱棋照看着,这次出来,顺手也将绿豆糕拎了出来。
阿玖喜欢绿豆糕,昭帝却不喜欢,“那样一只没种的小东西带到狩猎场上还不够给那些猛兽们塞牙缝呢。你就是想找饵引猛兽,好歹也找个大一点,肉多一点的,这么一只秃毛的小鸟有什么用。”
阿玖睨他一眼,“我带着绿豆糕是去锻炼胆量的,才不是让它做饵。再说,它现在在换毛呢,新的毛长好了就行,哪里就成了秃毛的小鸟了?”
昭帝嗤笑,“我只听说过春夏之际鸟雀换毛,还是第一次听说临到冬天换毛的。”
想起昨天他和小九儿愉快的玩耍时这只死秃毛鸟不知道从哪儿里突然钻出来冲着他们大喊大叫,逼的他草草收兵,他就满心郁气,恨不得把这只没眼色的破鸟炖汤吃了。偏小九儿稀罕这只破鸟,死活拦着不让……到了狩猎场也好,最好把这只死秃毛鸟吓破胆,然后他就可以顺势把这只秃毛鸟处置了。
阿玖,“……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只鸟冬天换毛又有什么奇怪的?”
昭帝不欲和阿玖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讨论一只鹦鹉身上,遂转移话题,“这次秋狩不同于去年,来的多是一些和你差不多年纪的,梁烨他们的妻子也跟着过来了,到时候你设个宴会把她们聚在一起招待一下。”
去年昭帝尚未亲政,秋狩时来的也是兰陵侯一派的人、李元一派的人、还有梁国使臣。派系与派系之间几乎壁垒分明,他那会还在隐忍,不欲惹人眼,所以到了这里就只是打猎,正经该君臣和乐拉关系的宴会都没举办几场。
他懈怠,皇后就更不必说,从头至尾压根就没有单独召见过那些官家夫人小姐们。
但是今年和去年就不一样了。
兰陵侯府已经倒台,李元派系的人也收敛锋芒,朝中近半数的人都是他这一年的时间断断续续提拔上来的,有的是他早就经营好的心腹,有的是后期他从历年官员履历中挑选上来的。
这样一套新的班子就需要不断磨合,恩威并施才能趁人心未稳之时将他们彻底收拢在手中,让他们沉下心来踏实做事。
趁着秋狩大家都放松的时候笼络人心,效果更佳。
有了几次举办宴会的经验,阿玖做起这些事情来得心应手,点头,“第一天让她们整理行礼好好歇歇,第二天我就弄个宴会把她们聚在一起热闹一下。”
“倒也不必那么着急,十天的功夫,你寻个日子把她们拢到一起说会话就行。”
南郊猎场那边早就有人提前过来收拾妥当,阿玖他们到了以后直接住进各自的帐篷就行。
昭帝虽然极不乐意和阿玖分开帐篷住,但规矩摆在那里,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一直粘着皇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人把他的东西都收拾进王帐里面,趁人不注意时和阿玖偷偷咬耳朵,“晚上的时候我就过来,不许把那只兔毛鸟放到你的帐篷里面。”免得那只死鸟乱喊乱叫。
阿玖点头,敷衍道,“行,我记得了,坐了一路的马车你也赶紧去休息一会儿。”
到南郊猎场这段路虽然已经修成了官道,但在这没有减震系统的古代走起来依然颠簸,阿玖颠簸了这一路就想赶紧松散松散,打发走了昭帝躺在床上滚了两滚,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了晚膳十分。
抱琴一边给她打了水洗脸,一边道,“娘娘方才睡着的时候通政使夫人姜氏和安平侯府世子夫人宁氏过来给您请安,奴婢见您睡着就挡了回去。一会儿娘娘要不要见见她们?”
阿玖想了一下才明白抱琴说的这两个人是谁。
通政使郑通是皇上亲自提拔的人,算是皇上的心腹,当初为了取信兰陵侯,听从兰陵侯的安排去了姜氏女为妻。
安平侯府世子梁烨现任吏部尚书,年纪轻轻的就成为正二品大员,同样也是皇上的心腹,他娶的妻子娘家姓宁,正是宁氏。
这样两个心腹下属的家眷来拜见多半也是受了提点,她理应见一见,“马上就该用膳了,等用过晚膳之后再把她们叫过来陪着本宫说说话吧。”
抱琴应下。
阿玖又好气道,“当初皇上下旨不是说诛兰陵侯九族么?就是祸不及出嫁女,这个姜氏也不该怎么自在啊,怎么反而跑到南郊猎场来了?”
她是真好奇这点。
当初为了选秀之事她被李夫人灌输了一脑袋“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权势是心甘”的理论,总而言之一句话,男人为了权势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千万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迷昏了头,否则日后定有她后悔的。
她和昭帝浓情蜜意,自然不信李夫人说的这些,但这不妨碍她对这个世界男人的观感拉低了数个档次。
以至于在她心中,除了昭帝和她嫡亲的兄长外,所有的男人都是卖妻求荣的渣渣——至于为何把李元也归到渣渣里面去,这话是李夫人亲口说的,可见李夫人深有体会,让李夫人有这种体会的李元不是渣渣是什么?
抱琴对外面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约莫着这个姜氏夫人和姜家不是一条心吧。奴婢原先倒是听过两耳朵,好像这个姜氏夫人生母早逝,在姜家做姑娘时很受了些可待,到有事情的时候姜家又把这个姜氏夫人推出来当棋子,但凡有点脾气的都会冷了心肠。这个姜氏夫人应该是脾气更大一些,平常里不显,但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别人怎么看,说不定在姜家被抄之时,姜氏夫人就可姜家断了关系呢。既然她已经和姜家没有关系了,又是这样的场合,通政使带她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阿玖点头,“这也有可能。”
主仆俩说了一会儿子闲话,阿玖又拿粟米逗绿豆糕说话,不一会儿钱立本亲自来请,晚上的宴会已经准备好,请皇后娘娘过去用膳。
这样的宫宴以往阿玖还觉得新鲜,吃了几次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坐在上首含笑听着昭帝和下面的大臣们说话,看时间差不多了提前退下,让人把姜氏宁氏连同其他几位夫人叫到自己的帐篷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大家之前少有接触,又都听说过皇后彪悍的威名,故此众人见了阿玖都有几分拘束,生怕哪儿句话热闹了皇后,被皇后揍一顿。
阿玖也不是擅长交际的,人们都热络还行,人们都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有些冷场。
“叉出去!叉出去!”突然的鸟叫声打破尴尬,人们被吓了一跳,瞅见是一直鹦鹉在那,立刻明白这是皇后养的爱宠,开始不住口的开始夸绿豆糕,气氛倒活跃起来。
好不容易将这些人送走,阿玖揉揉眉心,“跟这些人说哈,还不如让我打一场架来的舒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