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吃了一惊,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魏良臣道:“怎么会是诬告?那帮贼人的名字都有,何时商议的,何时动手,刑部那边都有奏本,朕看着都是真的,怎的会是诬告?”
魏良臣摇头道:“陛下,确是诬告,不过此事也确是牵涉到了贵妃身边的内侍。”魏良臣道。
万历凝视着魏良臣,尔后又缓缓坐下,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明白。”
“陛下还记得高淮么?”魏良臣问道。
万历“哼”了一声:“他闹出关门军变来,朕如何不记得他…”说完有些困惑,“这和高淮有什么关系?”
“陛下有所不知,高淮在任辽东矿监税使时,瞒着陛下私吞了不少矿银税款。”魏良臣是个有鸟有素质的太监,所以他要勇于揭发内廷的不正常现象。
这种敢于克扣皇爷钱款的歪风邪气,绝对不能助长,一定要狠狠打击。
“这种事朕早就知道了,”
万历却表现的很平常,他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了句,“你在江南也捞了不少,朕几时跟你要过?朕就是手头紧,也是跟你借,可不曾叫你把钱都给朕。”
皇爷你几时这么深明大义了?
魏良臣才不信万历会见钱不眼开,他只是不知道数目而矣。
“陛下这是体恤奴婢,知道奴婢在江南的苦处,奴婢办的这海事没有钱可真办不成…”
诉了一番苦后,魏良臣话锋一转,“奴婢审问王曰乾得知,原来高淮在辽东私吞了八十多万两银子,奴婢可是吓的不轻,所以立马进宫奏于陛下…”
正说着,却见万历突然跟蜡像似的一动不动。
“陛下?”
魏良臣轻轻叫了一声,万历仍是没反应。
“陛下?”
魏良臣再叫一声,这下万历有反应了,就见他脸突然变得通红,然后脸上的肥肉一下活动开,再接着就是一下冲到了魏良臣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兴奋的问道:“多少两?!”
这激动的,瘸子都成飞毛腿了。
魏良臣腹诽一声,道:“八十多万两。”
万历的嘴瞬间张的好大,然后迫不及待的就问道:“快说,钱在哪!”两手还使劲摇晃魏良臣,阁外侯着的几个内侍瞧着都是不解,不知道皇爷这是弄啥咧。
“陛…陛下…”
魏良臣被万历摇的说话都结巴了,万历反应过来,忙松开他,满面笑容道:“说,慢慢说,好好说。”
“陛下,高淮把钱藏在辽阳和盖州。”
魏良臣刚说完,就听万历骂了一句:“高淮这老奴真是该死!”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魏良臣心道。
不想,紧接着万历又嘟囔了一句:“把银子藏辽东这么远干什么。”
魏良臣无语,权当自己什么都没想过,然后他万万没想到,万历竟然推了他一下,骂道:“你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去关外把银子给朕运回来!”
“……”
魏良臣张了张嘴。
万历见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这么做,他转过脸去,再扭过来时一脸的深沉,眼睛、鼻子、嘴巴无一不透着怒气。
“高淮该死,背着朕弄了这么多钱,可恨朕一直当他是忠心的,闹出那么大事来,朕也没杀他,只叫他去中都,早知这奴婢这么刁蛮,这么贪婪,朕就应该杀了他!…”
发泄完对高淮的一通怒气后,万历对魏良臣也进行了肯定。
“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朕很欣慰,也很高兴…”
万历兴奋的搓了搓手,虽然并没有提让魏良臣马上去给他取银子,但眼神却出卖了他。
魏良臣看的揪心,生怕万历会忍不住赶他去取银子,忙道:“陛下,奴婢虽审出了高淮藏银,可这银子却叫旁人拿去了。”
说完,偷偷打量了眼万历,发现皇爷好像又成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