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臣听这声音倒是熟悉,扭头一看,不是吴夫子的女儿吴秀芝是谁。
吴秀芝比良臣大一岁,是吴夫子的小女儿,上面还有两个兄长,一个在县里六房当书办,一个则游学在外。因是老来得女,吴夫子对这女儿疼爱得很,两年前便为她定了亲,许了县里大户潘家之子潘学忠为妻。
听说潘学忠很有出息,小小年纪就成了廪生,可谓前途无量。
所谓廪生,就是取得了秀才功名的生员,其中成绩最好的称“廪生”。廪生可自公家领取廪米津贴,其定额甚严,每年都要考列三等,通过考试才能保有食廪资格,故为诸生之首。在地方上有一定的地位,童子应试,必须由该县的廪生保送,乃得入场。
据说县尊和教谕曾与人提过,肃宁县若出举人,必为潘学忠。这是何等的赞誉和肯定,真要如此,吴秀芝可就是嫁对了人,他日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进士夫人,得个诰命。
正因为此,吴夫子对这女婿极为看重,最近托人委婉向潘家表达了尽快成婚的意思。这种事向来是男方家主动,很少有女方家提出的,由此也能看出,随着潘学忠学业进步,吴家对此感到了不少压力。
毕竟,和潘家的门第相比,吴家实在是低了些。这年头讲究门当户对,要是潘学忠明年乡试中举,那就是鱼跃龙门,秀才女儿和举人老爷做亲,看着是不般配。唯今之计,便是尽快成婚,如此,潘家就没有悔婚的可能了。
吴秀芝穿着一身素白襦裙,手里提着个篮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和良臣前世印象不同,明朝风气自中期以后就极为开放,至万历年间更是达到鼎峰,男女之防几无人再提。似吴秀芝这种未嫁人的姑娘抛头露面,如家常便饭般,毫无奇怪之处。
听说在江南,还有狂生当场裸奔的,路人却见怪不怪。更有富人身着皇帝才能穿的明黄衣服当街行走,官府同样不闻不问。哪怕有人公然宣称我要做皇帝,官府也是一笑了之,不会真当个事的,不过这人要是真吃了熊心豹子胆聚众,那就是另一说了。
论长相,吴秀芝十分清秀,但格外醒目的却是这姑娘天生一头奶牛,双峰极其饱满,也不知怎生长出来的。就为这,前两年在社学的时候,良臣没少幻想过。
轻咳两声,良臣将视线从吴秀芝胸前移开,他猜测这姑娘多能收下我,我就一定考中府试!”
良臣这话有些吹牛的成份在,莫说一定考中,他现在恐怕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不过问题是现在不是能不能考中的事,而是能不能考的事!事到临头,走一步算一步,这要是连府试的资格都没有,又何谈其他的春秋大梦。
“你不成的,真的。”
许是良臣坚定的态度让吴秀芝态度有所缓和,加上良臣再不好,也才十六岁,且是一个村的,故而吴秀芝反过头来劝道:“府试很难考的,要考贴经、杂文和策论,我爹当年考了三次才得以进院试,你虽说县试中了,但这两年你学业早就荒废了,就算我爹收下你,保你考府试,你也考不过去的。”
“不试一下,我总不甘心。秀芝姐,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