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埃德安慰他,“只要你的灵魂足够强大,那样的法术,未必能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可那并不只是个法术,它也是个契约。违背契约者必然会受到惩罚。
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却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太过清楚。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埃德是真的很很好奇,“你不是说那过于庞大的记忆会吞没你的灵魂吗?”
“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其实一点都不难。”冰龙又得意起来,“我只是一点一点,把所有的记忆当成一本本书,分门别类地整理起来……”
它在自己的脑子里,建了一座图书馆。各种各样的知识自不必说,祖先们所经历的一切,也完全可以变成书页里的故事,它们的怨恨与不甘依然存在,却不能再那样强烈地冲击它的灵魂。
埃德觉得……这,不就是他最初所以为的“传承”方式吗?!
所以巨龙的传承,为什么千万年来都那么简单粗暴?没有谁想过可以用这种方法,让它们的后代接受得更轻松一点吗?
他委婉地表达了他的疑惑,冰龙却是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它说,“因为正常出生和成长的龙不会有这种忧虑。它们会被好好地保护着,直到它们的灵魂足够承受这样的传承……或者说,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灵魂,也就根本没有继承这些记忆的资格,即使仍能活着,却也不过是一个传承记忆的工具。”
它平静地说起这些,不再因为自己不被父母所期待的诞生而黯然。无论如何,它总归是活了下来,而它的生命,也并不是无人在意。
“……也,用不着对自己的后代这么狠吧。”埃德说。
在他们叽里咕噜的时候,第一头烤羊已经抬了进来。娜娜看着一整头羊瞬间消失在冰龙的大嘴里,震惊又羡慕,同样张大了嘴,试图一口吞掉它的小羊腿。
娜里亚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它的后颈,把它提到毛毯上,三两下把羊肉切成了小块放在盘子里才摆到它面前,只差给它系上小小的餐巾。
被这样养大的巨龙绝对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有足够坚韧的灵魂……但是,反正,娜娜也并没有什么记忆需要传承。
把神殿最重要的地方当成自己的巢穴,吃吃睡睡了两天之后,冰龙才变回人形,离开了那个有着充沛力量滋养身体和灵魂的密室。
他对此心安理得——从水池里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密室的力量,有一大半是从娜娜的蛋壳里获得的。
“出生的时候,应该让它吃掉自己的蛋壳才对。”他告诉埃德,“这样它就不会一直觉得饿。”
“所以你出生的时候也会吃掉自己的蛋壳吗?”埃德问,“我是说,如果你是以一条小龙的样子出生的话。”
伊斯摇头:“我们的蛋壳,虽然足够坚固,但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言。”
“那,娜娜会这样一直长不大吗?”娜里亚更担心这个,“因为出生时没有得到足够的力量。”
“倒也不会,”伊斯把小龙提起了掂了掂,“它其实已经长大了一点。”
这个,埃德还真看不出来……那小小的肚子倒的确似乎又圆了一点。
“我们应该每隔一段时间量一量它的身高……身长。”娜里亚说,“还有翅膀张开的长度。”
然后他们又开始忧虑起娜娜的教育问题。它固然还小,而且可能营养不足,但毕竟是一条龙,到现在连飞都飞不起来,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一条正常的龙,破壳两个月就该能飞的!
“它就是懒而已。”伊斯严肃地绷起脸,“总有人抱着它,它连自己走都不用,又怎么能飞得起来!”
正窝在娜里亚怀里的娜娜警惕地抬起了脖子。
对上它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娜里亚立刻就心软了:“也……不用那么急啦。”
伊斯默默扭开头——他就知道会这样。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应该带娜娜出去磨练一下……它在黑岩矿坑里分明就飞起来过一小会儿的!
这念头不过一晃而过。他并没有想到,这个“机会”会来得如此之快。
另一阵更强烈的寒风从北方吹来时,也带来了两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埃德他们已经回到了斯顿布奇的家中。将瑞伊和罗莎迎进温暖的客厅时,埃德随口问起赛斯亚纳。
剑舞者已经回到了博雷纳麾下。明面上,他依然是被驱逐的,但如果有能靠近格里瓦尔的机会,他总不会放过。
而且,看着他沉默地站在罗莎身边,似乎也已经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罗莎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应该知道他在哪儿吗?”
她的笑容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语气也轻描淡写,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单单这句话,就已经很不像罗莎·拉图斯了。
泰丝的眼珠转了转,忍不住张开嘴,却并没有肆无忌惮地揶揄什么,只是默默地把一块杏仁酥塞进嘴里。
她是嘴快,但就算是她,有时也不太敢招惹罗莎。
瑞伊在壁炉边坐下时不由自主地吐了一口气,挺直的肩背也稍稍放松下来。她打量着这个热闹又朴素的地方——它实在亲切又普通得不像是一位圣者和一条龙的居所。
但她也知道埃德是个什么样的家伙,那点惊讶不过转瞬即逝。
“我来找那条冰龙,”她开门见山,“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能去一趟白石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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