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实并不是真的做出来给谁看的,只是他自己给自己加的一点戏,但他还没有放下手,身后便传来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
彻骨的寒意在夜风中急速弥漫开来,鼻子里呼出的热气都凝成白烟。从河心某处开始,远未到结冰季节的维因兹河水突兀地泛出一片灰白,反射着明亮的月光,飞快地向两端蔓延。瞬间冻结的细浪开成晶莹的花朵,连出一片奇异的纹路。这本该是极为美丽的一幕,却因为中间冻着一只刚刚探出河面就被冻住的、惨白肿胀的手,而变得诡异起来。
一条冰龙会把自己冻死在冰里吗
博雷纳不由自主地考虑着这个看似有点无聊,却有不少法师和学者们认真研究过的不解之谜。
在这个隐约的疑惑之外,他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他直接挥臂砸向冰面。
这并不是为了救谁,只是某种提醒。他不知道那条龙到底在干嘛,但在一条流动的河流中间搞出这样的动静来,是相当危险的事。
一条冰龙天赋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如极北的寒风般冻结整条河流。维因兹河在巴拉赫城外的这一段水势并不急,但到底是一条不停流淌着的大河,如果冰下的水还能流动倒还好,这样从底部直冻上来,上游的水很快就会漫过冰面被堵塞的河流的破坏力可比任何魔法都可怕得多。
他这一击竭尽全力,通常而言只会砸断他自己的手指,但当他的拳头落在冰面上,无形的波动震开寒冷的空气,竟似乎有暗光向四面炸开,连从水底冻结上来的冰面都为裂开蛛网般的白纹。
他当然仍能施法不,是使用魔法物品。
他的整个手臂都被包裹起来,像覆着金属的盔甲,只不过,那流动着金属光芒的一层保护,就像被他破开的冰层一样,是半透明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从另一个空间里汇集而来,在极短的一瞬,竟像是压过了他的意识,控制着他的手臂。
这的确是极为危险的力量。
但他没有停止,只是朝着最初砸下的那一点连捶下去。
“陛下”罗莎扬声叫道。
那不是阻止,而是带着惊讶的警告。
他抬起头,在冰冻的河面之上,在仿佛也被冻结的夜色中,看见另一种缝隙,仿佛无声劈下的黑色闪电,或冰面上的裂痕在空气中的倒影,缓缓开裂延伸。
恍惚间似乎有黑影如厚重的雾气般从其中流泻而出,细看却又不见。而当凝望着那还不及手掌宽的裂缝,却能深切地感受到凝望深渊的恐惧和诱惑。
“这是那个吗”他扭头问罗莎。
他听说过,但并未亲眼见过,毕竟在安克坦恩,这东西真的不多,而他即使跑去看上几眼,也帮不上什么忙。
罗莎点头:“跟斯顿布奇城外那个差不多啊,比那个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