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力。”长久的沉默之后,埃德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回答。
肖恩没有再多说什么。当他们走到后殿,湖心那小小的建筑看似已无人守卫,但整个水神神殿,从没有哪一刻是真正无人守卫的。
菲利泽里四仰八叉地瘫在湖边的长廊下,没精打采地打着呵欠。他一点也不想面对肖恩,他其实也不用再服从肖恩的命令但他还是过来了,而且在肖恩出现时立刻站成了一根笔直的长枪这已是近乎本能的反应。
“她还在里面。”他说,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却几乎有点讨好的样子,“像我一样老实得不行。”
从湖这边望过去,能清楚地看到那坐在窗边的人影。肖恩有好一会儿一声不响,他的视线凝固在那小小的白影上,眼神微微涣散开来,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时间与空间,看着另一个人。
埃德和菲利不安地交换着眼神,直到肖恩踏上通往湖心的石桥才赶紧跟上。飞窜在水面上的闪电只是偶尔闪过,其威力却并不曾随之减弱,反而稳定下来,忠实地守卫着那曾经的神圣之地。
肖恩的步子依旧不紧不慢。然而他压在盔甲下的怒意像团火焰般无声地咆哮着,烧得埃德一身冷汗,战战兢兢。
老人在电光之外停了一下,突然开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设下防御吗?”
答案卡在了埃德喉咙里。他意识到那个理由似乎有点无稽那更像是白鸦希望他相信的理由。但肖恩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便迈步向前。
门开时他的怒火似乎已迅速冷却。他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从窗边站起来的女人。微微带笑的女法师美丽而端庄,没有之前反客为主的嚣张,像个受邀而来,温和守礼又不失矜持的客人,向他们点头致意:“弗雷切大人埃德。”
埃德的心一抖,肖恩却似乎并未留意这明确地分出了亲疏的称呼。
“阿比盖尔威弗列德。”他回应。
笑意冻结在白鸦黑色的眼睛里她痛恨这个名字。而她确定眼前挖出了这个名字的老家伙不会不知道这件事。
她笔挺的肩背松懈下来,挑眉一笑,瞬间从一朵白色的蔷薇变成了一条冰雪凝成的蛇,带着满身的寒意,露出藏毒的尖牙,探出的蛇信红得凌厉又妖娆。
“威弗列德一家都死光啦,大人死得一个比一个难看。”她往后一靠,直白的挑衅有种刻意的粗野,“您是来把我架到火堆上烧成灰,来洗清我的罪孽的吗?”
埃德这会儿才想起来,威弗列德是她的夫姓也是杀死了她一家人的那个骑士的姓氏。
娜里亚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带着不自觉的同情,即使她刚刚从白鸦的城堡中死里逃生。那个曾经被叫做“艾比”的女孩儿并不无辜,但她死去的亲人却是无辜的在她的狂怒之中丧生的村民也同样无辜。
他忍不住按了按额头。“复仇”这种事,要追究谁错得多谁错得少,多半都是一团算不清的烂账肖恩到底干嘛要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