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之下,他并不能看见三重塔的黑影,可他听到了它低低的嗡鸣。
黑影弥漫于全城时它都毫无动静,危机消失时它却发出了警告。
走近三重塔时,那洞开的大门让埃德脚步一顿,心生怒意。
他一直都觉得三重塔并不属于他。它是独立的也是自由的,但此刻,但他感觉到此地被另一种力量所强行侵占,却生出强烈的、自己的家园被人无端闯入的愤怒。
他稍稍冷静了一下,踏入门内。
背对着他的身影是陌生的。直到那人开口,他才隐约分辨出一点熟悉的语调。
“所以,这才是三重塔真实的样子?”
那一身盔甲,拖着巨剑的国王并未回头。他翻手挥起巨剑,轻敲在卡萨格兰德一世的雕像上那尊雕像的装束,几乎与他一模一样。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
他说,巨剑毫无敬意地从自己建立了这个王朝的祖先身上拖下来,在刺耳的摩擦声里拖出一道长长的白痕,“博弗德是被神明所选择的、理所当然的王者,以及博弗德家的人全是疯子,成为国王的都是疯得最厉害的那一个。”
他回过身来。即使早有准备,那比记忆中年轻太多的面孔仍旧让埃德的心跳乱了几拍。
“前者来自我的母亲,后者来自我的父亲。”归来的亡者唇边带笑,不再扭曲狰狞,却透着另一种更令人心惊疯狂。
“你觉得呢?”他饶有兴致地问埃德。
“我不姓博弗德。”埃德回答。
这干巴巴的回答也不知是哪一点取悦了安特。他放声大笑,将巨剑扛在肩头。
“你真是让人讨厌透了。”他说,“懒散,软弱,无能除了血脉和运气你还有什么?”
“朋友。”埃德回答得毫不犹豫。
老实说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自己无数次,以至于答案能这样脱口而出而且其实并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
他是真的的如此觉得,也真的因此而骄傲。
但安特笑容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沉重的塔门在关闭时发出不甘的吱嘎声响,但建造这座塔的国王的血脉的确有控制它的能力无论他们疯不疯。
“有人觉得你不太好招惹。”安特歪了歪头,像是要活动一下他僵硬的脖子。那是他作为一个亡灵存在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养成的习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觉得呢?”他冷森森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