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点复杂。”埃德为难地搓着手干笑,“你也许很难相信……”
“我已经活了几百年。”莫克冲他笑笑,“我见过许多匪夷所思之事。”
“如果你真想瞒着他,就该蹲在我的肩膀上跟我一块儿啃小饼干,”不知何时溜过来泰丝戳了戳猫鼬的头顶,“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个曾经把你装进袋子里的猫鼬讲故事——还是个你已经听过一遍的故事。”
“……不是我装的。”莫克说。
泰丝一脸无辜地睁大眼睛:“是吗?那么久之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呢!”
正缓慢地缩回一个球的猫鼬又一次站直,僵立片刻,终于坚定地抬起了自己的小爪子。
“我才是诺威?逐日者。”它努力比划着,“你所看到的那个精灵……他夺走了我的身体。”
是的,那是他的身体。为了泰丝……和那些至今仍把他当成诺威?逐日者来对待的朋友,那只能是他的身体。
诺威得花上一点时间跟他并不怎么吃惊的矮人朋友交流,埃德趁机偷偷地溜进了厨房。
不大的厨房里香气四溢。除了甜丝丝的小点心的味道,还有锅里翻腾出的奶油香,烤架上半熟的鱼,煎锅里滋滋作响的薰肠……
埃德从来不知道只有一个人在忙碌的厨房也能如此热闹——泰丝除了消灭堆在一边的各种小点心,当然是帮不上任何忙的。
娜里亚的额头已经布满细小的汗珠,并不因为他的出现而有片刻停顿,流畅优美得近乎舞蹈。她看起来开心又满足,埃德看了好一会儿,羞愧地承认,他好像也完全插不上手。
可他不想离开,只好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娜里亚转来转去忙个不停,似乎也没工夫理会他。但没过多久,她极富韵律的动作乱了拍,她转身时撞到了桌角,拿香料时摸错了瓶子……然后她扭头狠狠地瞪了埃德一眼。
埃德紧张又茫然地回望着她——他已经缩得够远,连话都没说一句,也还是会打扰她吗?
娜里亚认命地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回过身,恢复了自己的节奏。
“有什么收获吗?”她头也不回地问。
“有的!”埃德立刻精神起来,“我从库尔提亚带回了一条他们用一种这里没有的动物的皮做的腰带,上面有好多精巧的小包……”
并不是只有法师才喜欢那种腰带,娜里亚也喜欢——拿来装各种调料。
但这会儿的娜里亚好像不怎么喜欢。她又一次红了脸,回头用力瞪他:“我不是问这个!”
“……哦。”埃德蔫了下去。
他其实知道娜里亚想问什么,可他一点也不想在这么香喷喷的、美好得不行的……还只有他跟娜里亚两个人的厨房里说起那些。
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的时间,仔细想想,从……之后,实在是少得可怜。
他怏怏地摸着自己的手指,突然想起两年前,连那个跑来打劫他的中年男人都说:“你居然都还没有结婚!孩子,这样可不好!……”
——那都是两年前了。
他的确不喜欢戴戒指,可至少有一枚,他是真想戴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也许是他看起来太委屈,甚至有点伤心。当他振作起来,想要认真严肃地开口想要讲述他们的“收获”时,娜里亚用小刀扎起一块薰肠,准确地塞进了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