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不自觉地打了哆嗦。
他就站在地上的符文旁边,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即使这并不是什么祭坛,如果他死在这里,结果也没什么不同——虽然有着相同的血脉,他的灵魂绝对没有斯科特那么顽强,无论是以何种方式,作为什么,一旦被拉进另一个世界,他多半只有碎成渣的份儿。
“无论他向你许诺了什么……想想你的祖先。”他开口道,“他并不是神……你真的觉得他会信守承诺?”
安特回他一个阴冷而僵硬的笑容:“你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也许你愿意告诉我一点?”埃德说,“既然我必死无疑。”
他没打说服安特,他只是想尽力吸引他的注意力,同时竭尽全力地从身体和灵魂中的每一个角落,挤压出他最后一丝力量。
……可他的力量到底来自何处?即使受到束缚,他为什么仍能在洛克堡中施法?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而答案似乎正呼之欲出。
弗里德里克带着愤怒和痛楚尖叫让安特骤然回头,当他向前迈步的那一刻,埃德不假思索地抬手指向他脚下,大声念出咒语。
坚硬的石砖转瞬间化成湿滑的淤泥。安特的左脚陷了进去,直没到脚踝。他踉跄了一下,在他怒吼着试图拔出脚的时候,淤泥又变回了石块,将他的左脚牢牢地困在了里面。
埃德吐出一口气,汗如雨下,虚脱般控制不住地想往地上瘫。他的心跳重得像是震动着全身的血肉,撞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知道那困不住安特多久,但他大概没有力量再阻止他一次了。
他看向菲利。菲利的短剑抵在了弗里德里克的脖子上,但当已失去理智的小国王尖叫着不顾死活地往前冲时,他却只能恼怒地低吼一声,收剑后退。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密室。安特举剑砸向困住自己左脚的石砖,只一击便轻易让石砖裂出几条缝来。埃德一边心惊肉跳一边心生希望——这么大的动静,上面总不可能一点也察觉不到吧?
然而安特眨眼间便挣脱了束缚。他没有先去救自己的儿子,反而怒吼着冲向埃德。
对他的冒犯,似乎比他的儿子的安危还要重要。
埃德仓皇后退——他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早知道就带上短剑但带上大概也没什么用……
“听。”
耳边一个细细的声音如微风般拂过。
埃德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要听什么,他甚至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但当他不自觉地侧耳倾听时,却又恍惚觉得像是真的听到了什么。
轰然一声闷响,安特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脸朝下直直地倒向地面。
那充满愤怒、近乎疯狂的怒吼声里,埃德愣愣地抬头四望,惊喜又不安。
这一幕实在有点眼熟……毕竟它不久之前才刚刚发生过一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会是谁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