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猛地向后退出一大截,脸色微微发白。
深色的血迹在他肩头晕开,迅速染红了半边的袖子——那是他的血。
左手的剑锋就要划开对方的脖子时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说不清是因为天赋的敏感与直觉,还是因为眼前这个剑术远不及他,却试图用各种方式激怒他,逼迫他,完全是在迫不及待地求死的海盗首领不合常理的行为。
剑锋急速地向下一偏,划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受伤的却是他自己。
伤不深,只是在皮肉上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如果不是因为收势不及的话,连这一点伤口都不该留下……他稍稍失去了控制。
但如果没有这一剑,他永远不会知道从看到九趾的那一刻起就始终盘绕在他心头的怪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在心存疑惑时,他也有点过于谨慎了。
他在心底无声地告诫着自己,试着动了动肩膀。短时间里,这点伤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九趾一手撑着巨剑,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对着手上的血迹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失手了,精灵。”他嘲笑着,“再试试看?也许砍掉我的头或者刺穿我的心脏就能杀了我呢……就像那些传说中的怪物一样?”
赛斯亚纳眯了眯眼,再次冲了上去。
飞速划过的一道道寒光让室内似乎都明亮了几分。九趾的巨剑在他周围毫无用处地挥舞着,从头到尾都没能碰到他……也没能碰到他的剑。
被划破的布料一丝一缕地飘落到地面,当精灵忽地再次收剑后退时,九趾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裸露出来。
九趾低头看了看满地碎布,脸色阴沉地咧了咧嘴。
“我不知道精灵原来还有这种爱好。”他说。
赛斯亚纳冷静地打量着他。年轻人说话带着南方的口音,身材却更像北方人,高大结实,肌肉隆起……而在皮肤上一道道新旧交错的伤痕里,蛇一般盘绕着一个巨大的符号,覆盖在他的胸口。
那看起来像是海盗们喜欢的刺青……但赛斯亚纳见过同样的符号。
“……你被诅咒了。”他说。
“你把这个叫做‘诅咒’?”九趾哈哈大笑,眼中却殊无笑意,“你无法伤害我,精灵……谁也无法伤害我,我永生不死,我的生命会比巨龙还要长久!”
“但你不会因此而满足,也不会感觉到丝毫喜悦。”精灵的声音低了下去,“权势,财富,爱情……你无法感觉到任何东西,愤怒或欢愉,悲伤或平静,全都会一点点失去。你的灵魂里有个巨大的空洞,无论什么都不能填满它,只能仍由它吞噬你……但你依然活着,犹如行尸走肉——不,亡灵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也不会因此而痛苦,你知道。那种空虚和痛苦会成为你漫长生命里唯一拥有的东西,直到你祈求死亡带来的平静……却永远无法得到它。”
九趾面无表情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