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垂腰的女人猛然回头。
那的确是费利西蒂。像路旁的橡树一样年轻而充满活力。身材挺拔,腰肢纤细,右手握着一根不起眼的木质手杖,滑落的长袖下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蓝色双眼明亮而锐利
但她好像没有看到他。
她的眉心在疑惑中皱出细细的纹路,她的目光正对着埃德的方向,缓缓来回扫视,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费利西蒂?”
埃德试探着再次呼唤,她却只是若有所思地垂下双眼,把头转了回去。
她真的没有看到他。
浓浓的失落感从怀念与欣喜之中涌出。埃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她没有再扎着高高的、晃来晃去的马尾,披散的长发让她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她既不是他两百年前见过的那个活泼的少女,也不是他在柯林斯神殿里面对的那个爽朗而慈祥的老人的幻影,更不是曾出现在他梦中的小女孩儿
他全心全意地相信着她,没有一点怀疑。但他对费利西蒂安珀到底又了解多少呢?
站在水池前的费利西蒂笔直地面对着旧神殿的大门那座方正朴实的神殿看起来倒是一点也没变。
没过多久,两个裹着厚重长袍的男人从神殿里走了出来。那袍子与其说是白色,还不如说是灰色,看起来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历经风霜,苍老而冷漠。
隐藏在斗篷下的脸模糊不清,埃德好奇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其中一个男人正在开口说话而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到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从跌进阳光之中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并不只是环境的变化,而是他除了自己的声音之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就像他被封进了一个透明的茧里或他其实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只能紧盯着男人的双唇,因为并不会读唇语而懊恼。
但他至少能看得出,这两个应该是牧师的男人与费利西蒂的交谈并不愉快。他们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神却始终是冰冷的冰冷,漠然,雕像般没有一点温暖。
埃德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点点蹭到能看到费利西蒂的脸的位置然后被那满脸的怒容吓了一大跳。
他不知道原来费利西蒂也是会生气的。
当费利西蒂利落地将手杖插进泥土之中,张开双臂时,埃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白发的女牧师一瞬间散发出了逼人的气势几乎可以称之为“杀意”的气势。
法术的力量似乎让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埃德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看着刚刚一直没开口的另一个男人突然向前一步,用双手在虚空之中铸出华丽的光盾,看着火焰凝的利箭直射向费利西蒂的胸口,看着另外两个更为年轻的牧师从神殿之中跑了出来,其中一个手里握着的居然是一柄长剑
他从头到尾,身不由己地旁观了一场无声的战斗。
已经隐隐有些绿意的平整的草地,被划出一道道怪异的痕迹。神殿的门楼被轰塌了一角他还记得那个缺口可他以为那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自然崩塌的!
耳朵里轰隆隆地响成一片,像是有成群的野马来回乱跑,把他的脑子踩成一滩烂泥。
他完全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混乱的气流扬起费利西蒂的白发,让她显得凌厉而凶猛。她看起来如此陌生陌生得就像埃德根本不认识的另一个人。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战斗是什么时候停止的。
两个牧师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费利西蒂笔直地站着,另外三个牧师在片刻的僵硬之后,向着她深深地低下头去,半跪于地。
埃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脏砰砰地狂跳不已。
他想他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了。
那是费利西蒂踏上圣岛,被与世隔绝的牧师们承认为圣者的那一刻但过程显然不是传说中那样和平又庄严,费利西蒂手中握着的也并不是永恒之杖。
所以,她是用纯粹的力量为自己夺得了“圣者”之名?
埃德茫然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费利西蒂迈步走向神殿的大门,却在步上台阶的那一刻突然回头,看向他所站立的方向。
她应该是看不见他的可隔着数百年的时光,静默之中,埃德恍惚觉得,他们真真切切地目光相接。
而后迷雾隐藏了一切。
未完待续。
ps:六百达成!居然六百了我是不是要啃个鸡腿儿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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