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刚刚现这一线生机时,蜂拥而至的人群险些将科帕斯和他的两个同伴踩死在脚下。靠着自己有力的言辞以及迫不得已使用的法术,科帕斯勉强控制了局面,同时他也察觉,这个城市并未完全失控至少不是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与疯狂。
开始有人组织起来,帮助他们维持秩序。其中有许多已年过半百,时不时地也会有人倒下但那些人眼中有种异样的沉静,仿佛也是某种信仰却并不是献给神祗的信仰。
沿着走廊,科帕斯走向自己的房间。他们占用了宏伟的尼娥神殿反正这里是空的。
但现在神殿里已经挤满了人,后院中隐蔽的一角是唯一的宁静之地,在一队信仰不同神祗的圣骑士的保护之下,这里是供牧师们休息的地方。
推开自己的房门时科帕斯立刻意识到房间里有人。黑暗之中,他能感觉到熟悉的力量与气息。
他从容地点燃了蜡烛,而不是依靠魔法照明他的力量已经被榨得半点不剩。
烛光照亮了斯科特若有所思的面孔。他没有开口,只是将桌上一个银制的小酒壶向着科帕斯的方向推了推。
科帕斯拿走了酒壶如果没有这个,他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但这并不足够。
“你知道你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一切,斯科特。”他轻声说道,“人们正在死去。”
“你也知道曾经在这里生的一切。”斯科特用手指轻点桌面,“我可以成为你所希望的救世主,让所有人抛弃其他神祗,从此只会念颂耐瑟斯的名字但这会让更多的国王和领主视我们为威胁,更多地方拒绝我们的进入,更多人因此而死我们还不够强大,科帕斯,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在安克坦恩生过的事,我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
科帕斯沉默下来。他也同样无法忘掉那些被烧得焦黑的尸体。
“死了多少人。”斯科特低声问道。
“到现在为止,真正死于瘟疫的并不多。”科帕斯回答,“更多的人死于恐慌引的混乱但你知道时间,过了今夜,情况会变得更糟。”
感染瘟疫的人绝大部分会在三天后死去。他们已经竭力治疗了最初倒下了那一批,但在瘟疫蔓延开来之后,患病者的数量已经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斯科特怔怔地看着烛光呆。无论他曾经救了多少人,都无法用来抵消任何一个他明明可以救回却仍其消逝的生命。那些重量压在他的身上,有时几乎能将他压垮,有时他却能漠然地扔开有时他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我会在天亮时回来。”他站起身,告诉科帕斯。
科帕斯向他低头。烛光摇曳,抬头时,他的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伊卡伯德断开连接,陷入沉思。
他看到了许多许多凌乱的碎片。将它们拼凑成绝对的真实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也不能冒险再看得更久,那会撕碎他的灵魂,飘散在不同的时空里渐渐消失。
这个多元的宇宙如此宏大无边,即便他用尽所有的力量,甚至都无法在刹那之间看清它的全貌。
门上叩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微微有些恼怒。但开口时,他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进来。”他说。
推门而入的圣骑士一脸忐忑,恭敬地向他行礼,小心翼翼地问道:“冒昧打扰,大人,我们只是想知道,还得在这里待上多久?”
“这里”伊卡伯德能从这个简单的词里听出他的不满。身为圣职者,他们不喜欢像死灵法师一样待在这黑暗的地底,也是理所当然的。何况他们都还如此年轻,年轻得无法忍受寂寞。
“等到女神召唤我们的时候。”伊卡伯德平静地回答,“将这视为考验吧,年轻人,你们需要一点耐心。”
圣骑士呐呐地回应着,慌慌张张地退出了房间。
即使伊卡伯德救了现在待在这里的所有人,他所得到的依然更多是畏惧,而非尊敬。
牧师并不在乎这个他甚至都不怎么在乎他们,甚至他自己的生命。他们是如此渺小的存在,渺小得根本不值一提。
但有人在乎而他曾经对那个人许下承诺。
伊卡伯德皱起眉头,思索着他无法触及的永恒和他无法摆脱的现实之间的矛盾,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