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笑了笑他的确不是。菲利是个长久以来过着简单的生活,心思简单的人,他服从神殿的命令,做他该做的事,从来不想太多。虽然看起来自由自在,但始终有一根线牵着。但现在,那根线断了,他过去的生活,他所相信和依靠的一切被整个打碎,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一个优秀的圣骑士,也总会有些无所适从。
“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如何?”菲利不死心地凑了上来,“你有很多见鬼的毛病但你会是个比安特好得多的国王。”
“不,我不会。”斯科特看着他,轻声回答。
他知道菲利想得很简单安特用他的权力造成了如今的一切,用同样的权力当然可以轻易扭转但事情从来不会那么简单。
“我是个牧师,菲利,我拥有你无法想象的力量,当我同时掌握了这个国家的权力就会变得十分危险。”
菲利低头想了想,丧气地垮下了双肩:“艾伦也这么说。”
“而且你知道他是对的,你只是不想承认。”斯科特忍不住微笑。
“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菲利绷着脸说。
“他已经死了,菲利。”斯科特垂下双眼,“安特博弗德已经死了,就算我们没有杀他,作为国王的安特也已经死了。”
“所以,我们就只能祈祷另一个国王要比他好上那么一点点吗?”菲利不悦地哼哼。
另一个国王斯科特沉思着。
鲁特格尔国内的各大家族实力相当,甚至博弗德家族内的几个年龄适合的继承人也都实力相当,安特博弗德在这一点上控制得相当不错。最好的情况,他们能继续互相妥协和制衡,让安特的大儿子,还不到十一岁弗里德里克加冕;最坏的情况是连续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战争,
瘟疫,战乱死亡而死亡是莉迪亚的武器。
她的影子仿佛无处不在,却没人知道她最终的目的。但与稳定的平衡相比她总是更喜欢混乱而她对会阻碍她的人毫不留情。
斯科特猛地抬起头来。
“菲利!”他叫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埃德坐在草地上,怔怔地看着眼前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再一次为自己的愚蠢而懊恼不已。
事实上,他也根本看不见什么除了草,草,和草。
半人高的野草完全遮蔽了他视线,他像是被围在了一圈绿色的矮墙里,可是他能听见不远处成群的动物们各种各样的叫声,打斗或嬉闹时角或身体撞击在一起的声音,轰隆隆滚过来又滚过去的一阵阵奔跑声他甚至能听见巨大的蜜蜂嗡嗡嗡嗡辛勤地飞来飞去。
那可不是他本想在这里看到的景象。
他想看到的是一片银白寂静的大地,白雪无边无际,寒风呼啸,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他可以安安静静地思考一些复杂的问题可他忘了极北冰原也不是一年四季都下雪,而现在正是它一年之中生命力最旺盛的季节。植物肆无忌惮地疯长,动物拼命地抓紧时间吃饱喝足繁衍后代而所有缤纷的颜色,所有喧闹的声音,似乎都在嘲笑他是多么大的一个笨蛋。
一只绿色的硬壳甲虫啪一声掉在了埃德的手臂上,吓了他一跳。
但他没有拍掉它。
那是只漂亮的甲虫,圆溜溜的,有着深绿宝石般闪闪光的翅膀,它在他手肘的褶皱里犹犹豫豫地转了个圈,沿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头,似乎颇为严肃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忽地展开翅膀,晃晃悠悠地飞走了。
它才不在乎他是多么大的一个笨蛋,它也不在乎他失去了母亲,看着她冰冷地躺在血泊中却无能为力但他又何尝在乎过它什么时候会被某只敏捷的小鸟叼个正着,眨眼间囫囵吞下肚。
生命不过如此。
埃德把头埋在双臂里,闷闷地笑了起来。
他说不清他想到了些什么,他依然为他失去的一切,为他犯下的错而痛苦懊丧但把自己传送到了这个并没有配合他的哀痛与失落,自顾自地充满无限生机的地方,或许也没那么愚蠢。
他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这才现裤子已经湿了,被风一吹,凉飕飕的感觉十分怪异。
大概不久前才下过雨,草地十分湿润。他坐下时根本没在意,这会儿却不得不考虑一个十分实际的问题他什么也没带,他只有一条裤子而现在回家换衣服好像是个更蠢的主意。泰丝绝对会笑话他到死然后把这件事刻在他的墓碑上
不过在这里,又有谁会在意他穿着一身沾了血的仆人的衣服,屁股还是湿的呢?
埃德辛格尔对自己耸耸肩,随便找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