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可以誓他感觉到了什么东西但他什么也没看见。
在这个迷宫之中,大多数的危险都是看不见的。他忐忑地从头回想,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路。但谁知道呢?这里或许在震动之中生了什么变化也说不定。
“别这么突然转身好像看见了什么似的,那很吓人好吗?”泰丝警觉地回头看向同一个方向,不满地抱怨着。
斯科特苦笑着开口:“任何时候你想离开这里”
“哦,想也别想。”泰丝对他又一次试图说服她赶紧掉头逃走的企图嗤之以鼻,“知道什么比让一个贼开了门却不进去更残忍吗?让她进了门却空手而归!”
“泰丝,你不能从这里拿走任何东西。”诺威严厉地告诫她。
“看一看总是可以的嘛?!”泰丝委屈地把嘴角往下撇。
“那么不许让我听见让一个贼看见了某件东西却不许她带走才是最残忍的。或者类似的借口。”诺威平静地回答。
泰丝不高兴地扭头对着莫奇做了个鬼脸,但被小白吓得趴在她肩头一动不动的小猫鼬根本没心情理她。
“我得说,斯科特,你们家的祖先胆子可真够大的。”深感无趣的泰丝没话找话地扯开了话题,“他们把地底挖得像个矮人的矿坑,居然还敢在上面盖那么大一座城堡!就没想过有一天城堡会塌陷下去吗?”
斯科特苦笑着,没有回答。
他不是第一次进入这里,但依然会为这地底迷宫的宏大与复杂而赞叹。想到是自己的祖先建造了这一切,又总是会让他从心底升起一丝微微的骄傲之情。
但如果深藏在迷宫里的东西被破坏事情可能会变得相当不妙。
父亲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迷宫保护着某件神器,也保护着克利瑟斯堡,他却从未真正地相信过。头顶那古老的城堡不止一次被占领,被破坏但这个迷宫,却似乎的确从来没人能闯入,也没人能破坏。即便是尼亚,也在这里迷失了方向。
克利瑟斯堡建在一座峭壁之上,一面是缓缓铺展开来的,平静的森林与田园,另一面是峭壁下湍急的河水。维因兹河在这里拐了一个急促的弯,河道狭窄而凶险,根本无法行船,是克利瑟斯堡天然的屏障。
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看,城堡下的岩山都不像是能容得下如此巨大的迷宫有时斯科特甚至怀疑,当他们踏进迷宫之门的那一刻,事实上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但在这里生的异动,的的确确影响了地面上的古堡。
按走过的距离计算,他们已经深入地下。就像泰丝说的那样,这里颇有些像是矮人挖出的矿坑,他们恢弘的地下王国。无数通道四通八达,纵横交错,而且看起来全都一模一样只除了最上面的那一部分。
或许是出于人类的虚荣,克利瑟斯家的祖先们在迷宫最上面两三层的通道两旁刻满了各种传说中的故事,其中大概多半与家族的历史有关,但有许多已经无人记得。毕竟,连这个迷宫本身都湮没在漫长的历史之中除了克利瑟斯家族的继承者,鲜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最大的一块浮雕讲述的是一场战争一场人类,精灵与矮人并肩对抗巨龙的战争,栩栩如生的画面让诺威忍不住驻足良久。
“哦,伊斯看见这个一定不会高兴的。”这是泰丝唯一的评价。
“事实上,他很可能看到过”斯科特告诉她,“在尼亚带着他偷偷溜进来的时候。但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一条龙。而现在他大概比我们所有人都清楚那时到底生了什么,毕竟,他的祖先之一,或许就是画上的某一条冰龙。”
“怎么听都有点怪怪的。”泰丝说。
“那个看起来像不像永恒之杖?”诺威指向画面之中,城墙上一个比其他大多数人要大上两三倍的侧身像。
人像右手中握着一根高过头顶许多的,细长的手杖。在他身边相隔不远的地方,还有两个同样大小的人,一个握剑,另一个正高举起双手。
“三圣者。”诺威低声说,“但在精灵的传说里,那时水神选择的圣者应该是一个女精灵。”
而画面上刻出的显然是一个人类的男性。
斯科特耸了耸肩:“真相有无数面孔。”
他们相视苦笑,继续向前。经过那装饰过度的几层之后,下面的通道呈现出一种古老的朴实与粗糙却更加危险。
斯科特不再允许泰丝钻进偏离方向的道路,嘲笑那些在过度的装饰之后画蛇添足毫无用处的陷阱,以及死在那愚蠢的陷阱下,不知在这里躺了多久的白骨。
事实上泰丝也明智地不再到处乱窜。简单的符文隐藏在斑驳的岩石间,魔法的气息浓得让不那么敏感的她都寒毛直竖。她有自信可以对付各种陷阱但用魔法设置的陷阱在她的能力之外。
这里甚至再也看不到上面几层偶尔可见的失败者的骨骸,却只是让它显得更加危险。
斯科特脚步也谨慎地慢了下来,嘴里偶尔还念念有词。
“你在念什么?咒语吗?”
虽然明知不该让他分神,泰丝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这是一诗。”斯科特叹气,“克利瑟斯家的祖先们把进入迷宫的方式藏在了一诗里一很长,很长,而且枯燥至极的诗。”
“你祖先的灵魂说不定就在一边听着你抱怨呢。”泰丝说,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斯科特的脸微微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