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博弗德姗姗来迟那是属于国王的特权。
响亮的通报声中,国王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他极其郑重地穿上了盔甲,纯金王冠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下颌因为急的消瘦而显得更方,下沉的嘴角刻出严厉的纹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与之前那个总是带着微笑,喜欢以亲切随和的面目示人的国王判若两人但埃德却仿佛直到现在才能看见那个面具之下的,真正的安特博弗德。
在正中的位置上坐下之后,国王挥手制止了所有的礼节,直截了当地开口:“我想各位大人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传言能到达的地方总是比我的赦令更广也更快。你们大概早已听说我最近与水神神殿之间有些不和。很遗憾,我不得不承认,那是真的。”
帐篷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
“我必须得向布鲁克修安大人致以歉意。”安特向布鲁克匆匆低头,老牧师只能回以微笑。
“我对他有诸多失礼之处。”国王的道歉匆忙又含糊,但不会有人因此而指责他,“我也不该让我的卫兵占领斯顿布奇神殿,尽管目的全然只是为了保护它,此举也太过唐突我在愤怒之下稍稍失去了理智,为此我已向女神无数次祈祷,希望她能原谅我的过错。”
埃德在人们脸上看到更多的兴奋安特博弗德从不会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过,当然,这不会是他的错。
“可否请问,什么让您如此愤怒,陛下?”
总有人知道该如何适时地问比如亚伦曼西尼。
“该从何说起呢?”安特冷笑着挑了挑眉毛,“或许我该感谢那个突然出现在三重塔下,声称自己的是博雷纳德朱里,安克坦恩之王的男人,如果不是他,我大概至今仍一无所知虽然有时无知反而更加快乐,一位国王却无福享受。”
埃德与布鲁克交换了一个眼神,保持着沉默。
先听后说,那是他们一致同意的。
国王大概也为此准备了许久。他的叙述简洁而清晰,甚至没有再坚持他根本没有见过博雷纳,而是声称当时光线昏暗,而他又急着让“那个男人”接受治疗,免于死亡,所以根本没有看清他的脸。而之后,因为那几个人的出逃,他也失去了确认男人身份的机会。
除了一再强调他一直都只是想要把人抓回来查清真相,从来没有想要杀人,以及完全略去了罗威尔的死,也没有提到布鲁克特意前去请求他与博雷纳见上一面之外,他所说的其实与博雷纳相差无几。只是在他的叙述之下,他的卫兵们似乎有些无能,他的所作所为却根本无可挑剔。
“我依旧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照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博雷纳德朱里还好好地待在黑堡之中,虽然似乎面临着又一次动乱。”安特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屑,“虽然我很想将他也请到这里,但他恐怕无暇前来。”
这一点埃德也十分清楚。博雷纳已经在匆忙之中给他写了一封信,反复地向他道歉。但事实上,埃德从来没打算让博雷纳来证明些什么事情或许由他而起,但现在显然已经变成了安特与神殿之间的矛盾,再把另一个国家拖进来只会让一切更加混乱。
他希望安特也同样没有这个打算。毕竟,如果如博雷纳所说,安特最初或许也只是某个阴谋的受害者,无论如何,他似乎并不想要一场战争。
那他又到底为什么要提起博雷纳?
“恕我直言,陛下。”奎林轻声开口,“这其中似乎有某种阴谋但我听不出这与神殿到底有什么关系,您的愤怒又从何而来?”
“你说得没错我的愤怒与任何一个博雷纳都毫无关系。让我无法忍受的是我在试图查清真相时现的一个谎言一个骗局。”安特冷冷地交叉起双手,走进帐篷之后第一次把目光投向埃德,“对普通人而言那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过错,但在神明面前甚至狂妄地借神之名,便是不可原谅的罪行。”
埃德呼吸一顿,觉得有一根小小的冰针扎在了他的心上,令人麻痹的寒意从那一点渐渐扩散开来,渗入每一滴血中。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而上的无尽恐慌,挺直了腰他不能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