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那可好多了。”罗莎苦笑,“不知道你在北方有没有听说过冒险者公会?”
“……倒是听说过。”博雷纳疑惑地皱起眉,“可那个公会不是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吗?”
聚集在库兹河口的酒馆里的冒险者们偶尔会提起那个已经变成传说的公会,有人带着怀念,有人带着轻蔑——冒险者所追求的原本就是绝对的自由,哪里需要什么多余的管理者呢?
“没错,它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解散了。而在解散之前几十年,它也早已不是建立之初那个受人尊敬,势力庞大的公会……倒更像是给雇佣兵们找活儿干的地方,还都不是些好活儿。”罗莎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乔伊是它的最后一任会长……也是最终决定让它彻底成为历史的那一个,因为它显然已经堕落得无可救药。”
她左右看了看,博雷纳和精灵脸上诧异的神情似乎让她觉有些好笑。
“难以置信,是不是?”她说,“如果不是诺威这么告诉我,我大概也不会信。没几个人知道这个……解散它对乔伊的打击大概也挺大,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一个谁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老酒鬼——但诺威说他是值得信任的,而我相信诺威……冒险者公会存在了几百年,有些东西即使在解散之后也依然存在。至少乔伊的消息依旧灵通,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弄来的。”
“还能打哪儿呢?”门外一步步爬上阶梯的老人含含糊糊地说着,“和我一样的老家伙们那儿呗。”
赛斯亚纳惊讶地眨眨眼——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乔伊的耳朵倒的确比看上去要灵敏得多。
嘴里塞着半截肉肠的老乔伊再次推门而入,手上还托着一盘还在滋滋作响的肉肠。
“小罗莎,”他叹着气,“你从前可没这么多话。”
罗莎的脸微微一红:“抱歉……我想我这些天是受够了‘秘密’。请相信我,他们不会泄露你的秘密……而且,我们或许需要你更多的帮助。”
博雷纳盯着那个其貌不扬,嘴上和脑门儿上——以及光秃秃的头顶都泛着油光,比朗格矮上一个头,宽度却差不多,长的还显然不是肌肉的老人,实在有点难以相信他居然也曾经是个了不起的冒险者。
“请问……你是否认识艾伦?卡沃?”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恭敬了几分。
他也不能一直等在这里……如果神殿被监视得太过严密,也许他能用另一个途径给埃德传个消息。
“啊,艾伦。”乔伊点点头,“我曾经想让他加入公会帮我来着,他没干……是个聪明的家伙,虽然后来运气也不太好……如果你想让我给他传个信儿,倒也不是不行,但可得花上几天。”
只凭一个简单的问题就立刻猜到了他的目的,并且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是否可行——博雷纳的眼中有了更多的敬意。
“……无论如何,总是个办法。”罗莎开口道,“那就麻烦你了……如果朗格藏的酒没有被拿光的话,就全是你的啦。”
乔伊哈哈笑了起来:“朗格那种喝上半杯就会醉的酒可不怎么适合我。”
他把盘子递给了罗莎:“这个点儿我可不能再晃出去,至少得到下午……”
他突然停了下来。
博雷纳察觉到空气中那一阵奇异的波动时,赛斯亚纳的双剑已经出鞘,罗莎敏捷地跳到角落里,拔出了长剑,乔伊一步退到了门口,摆出满脸的惊惶。
只有博雷纳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无论即将降临的是什么,他都不打算再逃。
但突然出现在房间正中的却只是两个陌生的男人,穿着简单的锁子甲,一个手中是锋利的长剑,另一个则拿着根不长不短的钉头锤,背靠背摆出防御的姿势,看起来似乎比他们还要紧张。
有一瞬间所有人都也不动,惊讶地互望着,像是全都变成了雕像。
精灵身形微动,却没有立刻出手——他并没有感觉到敌意。
“……罗威尔?特纳在哪里?”片刻之后,拿着钉头锤的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看站在门边的乔伊,阴沉着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