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斯亚纳不可能听不见这里的动静,而有几个人能拦得住他的双剑?
罗莎背靠着墙壁,固守在原处。她原本打算拿那个被卡在通道里的家伙阻挡一阵儿从下方涌来的士兵……但事实上,增加的敌人却只有从上面跑下来的,而光线昏暗的楼梯下方,除了那个刚挣扎着爬起来又被他一脚踹下去士兵之外,再没有其他。
有什么不对劲——隐约的不安在不停地警告着她,但此刻她已经无暇细想,先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她的长剑在这种地方对付有盔甲防身的守卫略有些吃力,干脆拔出了短剑,专刺盔甲的接缝处。
赛斯亚纳出现得比罗莎预料中要晚。她不得不对付好几个从上面滚下来,聪明地改变了攻击对象的士兵。
但他们很快便意识到,眼前的女人也一样不好对付。
罗莎尽量手下留情——何况也并不是每一个守卫都想要她的命,有些人显然只是想要制住她而已。是安特的命令并没有传达给每一个人……还是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命令?
赛斯亚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时,罗莎忍不住苦笑起来——精灵费力地拖着博雷纳,而那一路被拖下阶梯的男人居然依旧昏睡未醒。
当然,她早该知道他不会把博雷纳独自扔下……但拖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北方人,他们能逃多远?
罗莎用脚轻巧地一勾,让另一个正努力保持平衡的守卫头朝下摔了下去。沉重的盔甲和狭窄的空间够他挣扎一阵儿才能爬得起来。她得仔细想想到底该怎么办……现在投降告诉那位绝对暴跳如雷的国王这其中好像有什么阴谋还来得及吗?他大概不会相信吧……
一声熟悉的咆哮从下方传来,罗莎微微一怔,疑惑又不安地向下看去。
“罗莎!!”一声惨叫里,有人放声大叫着,“小围巾儿!是你在那儿吗?!”
罗莎脑子里嗡地一响,眼前一黑,差点也栽了下去。
抬头时她正看见赛斯亚纳疑惑的神情。精灵的眉毛有些微妙地挑起,多半是因为那个亲昵又怪异的称呼。
“……我父亲。”罗莎尴尬地解释,向下大声吼了回去,“我在这儿!……你来干嘛?!”
“说什么话!当然是来救你啦!”
那个酒鬼老头儿兴高采烈地大吼着。摇曳的火光把他挥舞着战斧的壮硕身影印在了墙壁上,让罗莎既头痛又不自觉地有点安心。
已经没时间去问老头子是怎么得到消息,又是怎么闯进洛克堡的。至少,家里那帮小家伙们应该没事……
罗莎叹了口气,心中明白,事到如今,除了拼死逃出去……她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
在朗格?拉图斯所有认识或不认识的词儿里,都绝对找不到“投降”。
朗格?拉图斯怒吼一声,高举的战斧带着骇人的风声擦过敌人的头盔,结结实实地砍在墙壁上,飞溅的火星与碎石里,并没有被击中的士兵应声而倒,也不知是真的被吓晕,还是打算装晕躲过这一劫。
朗格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以表鄙视。他有着南方少见的高大身材,虽然已经年过五十,裸露的双臂上依然满是结实的肌肉,一把漂亮的大胡子像矮人一样辫成了个粗粗的辫子,剃得光溜溜的头上有着褪色的刺青,在南方人看来,大概跟传说中可怕的野蛮人没什么两样。
他发过誓不再杀人,但此刻,沸腾的血液带出了他曾经赖以为生的残暴,让他有点控制不住地想要真的砸碎几颗脑袋——如果是为了救罗莎,就算是诺威也不会责备他什么的吧?
正犹豫间,罗莎的头从盘旋的楼梯上方冒了出来。
“朗格!”他那不再甜蜜可人的大女儿厉声喝道,“不许杀人!”
曾经杀人如麻的海盗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身砸晕了另一个倒霉的家伙,又好奇地掉头看看跟在女儿身后又高又瘦,桅杆儿似的精灵,以及他们像拖着装满土豆的麻袋一样拖下来的那个高鼻梁凸颧骨,留了一圈好看的络腮胡的家伙。
“哪个是你男人?”他直截了当地问,战斧指向明显更强壮的那一个,“这个看起来好点儿,不过他这是怎么啦?不会是给吓晕的吧?这么没用的家伙可不能要!”
罗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点也不想嫁人!
“你是怎么进来的?不,算了,告诉我你有办法出去!”她吼道,一脚踢在一个正努力爬起来的士兵的头上,竭力无视赛斯亚纳惊讶又好奇的目光。
面对老头子的时候她总是因为油然而生的暴躁而变得格外粗鲁……这一定是血缘的错!
“怎么出去?当然是冲出去啦!”朗格理直气壮地瞪着她。
罗莎呻吟着按住了额头——她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