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里亚咬咬牙,安慰似的轻拍女孩的手臂:“我们还会回来,然后救你们出去……一定!”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那瞬间点燃了娜里亚的怒火。
“疯女人!”她冲着空荡荡的走廊叫道,“我知道你在看着!但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我们会毁掉这个城堡!我们会救出所有被你困在这里的人!我们的朋友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无论你有怎样的魔法,也对付不了一位圣者和一条龙!”
她的声音顺着走廊远远传了出去,隐隐的回响一声声重复着“一条龙……一条龙……一条龙……”
娜里亚不知道能不能吓到那隐藏在暗处的女主人,但这倒给她自己平添了几分勇气——作为一条龙的姐姐和一位圣者的朋友,她可不能太没用!
“我们回罗莎之前待的房间!”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逃出去时所用的“通道”,心怀侥幸地希望白鸦还没有发现那一点疏漏。
没人反对——但他们很快意识到,想找到那个房间大概就像找到出口一样困难。
娜里亚沮丧地叉着腰,用力咬住下唇,瞪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走廊,觉得他们就像一群被关进了迷宫的老鼠,徒劳地转来转去,却只能换得白鸦唇边轻蔑的一笑。
赛斯亚纳却突然扶着林德越过她身边,走在了前面,脚步意外地坚定。
罗莎拉住她的手,无声地跟了上去。
娜里亚不知道精灵是发现了什么……她觉得他们似乎就是在原地绕着圈子,但赛斯亚纳像是认准了某个方向,执拗地前行,有时他甚至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待附近出现一条新的通道。
当他在某个房间门前停下脚步时,一种油然而生的喜悦让他鲜有表情的面孔突然间生动起来,那炽热的眼神,仿佛门后便是他心心念念,深爱不渝的恋人。
“它在这里。”他低声说。
他伸手推门,那厚实的木门纹丝未动。
精灵忽地暴躁起来,他松开了手,任由林德歪向一边,猛地一脚踹到了门上。
一声闷响,连墙壁都随之震动,那从未见过的粗鲁让娜里亚吓了一跳。
即使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精灵也只是一声不响地猛踹着,脸上渐渐显出几分狰狞。
“赛斯亚纳……”娜里亚有些心惊,却不知该如何阻止。
罗莎沉默地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木门呻吟着,像是终于在这样的暴怒之下怯怯地放弃了抵抗,吱呀一声,向内打开。
房间里灯火通明,杂乱地摆放了许多东西,赛斯亚纳却毫不迟疑地直奔向床边那一张小小的木几。
木几上随意地放着一对双剑,长度介于单手剑和短剑之间,却比普通的短剑更细,墨绿色的剑鞘上缠绕着古朴的花纹,雕刻着细密符文的剑柄在多年的磨损之后依旧光亮如昔——那是赛斯亚纳的双剑。
精灵紧握双剑,神情虔诚如神殿中垂目祈祷的信徒,而后伸展双臂,将双剑背回了身后。
仿佛灵魂中缺失的一部分终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赛斯亚纳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给人的感觉却变了许多……更强大,却更难以接近。
“……这一对剑与我家族的血脉相连,当它在附近,我能感觉得到。”
面对娜里亚充满好奇的大睁的眼睛,赛斯亚纳勉勉强强地解释道。
娜里亚满意地一拍手:“无论如何,这是好事!”
没有剑的剑舞者就像失去了双翼的龙。虽然剑依旧无法抵抗魔法……但总好过没有嘛!
女孩转身打量着整个房间,惊讶于它的杂乱……和简朴。
这应该是一间卧室,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床结实却粗苯,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像是许久没人动过,另一侧同样木质的长桌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还有点歪,桌上乱糟糟地散着几件精美的饰品,一个银制的高脚杯,旁边则古怪地躺着一具不知什么鸟的骨骼,几束干枯的药草,一碟乳白色的粉末……长桌旁的凳子上还搭着一件雪青色的斗篷,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去,很快就会归来。
它倒的确像是一个女法师的房间,却与这华美又古怪的城堡完全格格不入,如果它出现在森林深处某个古老破旧的木屋里,倒是十分合适。
娜里亚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个荒谬的念头——说不定整个城堡都是幻象,事实上它真的只是一个阴森的木屋,而这个房间是他们来这里后所看到的唯一真实的东西……
她摇了摇头,目光掠过桌上几张信笺般印有花纹的纸,微微一怔,然后扑到桌边,抓起那几张纸,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她当然看不懂那些满是隐喻和术语的文字,但她认出了那独特的字迹。
在冰原上,埃德和伊斯也曾经从死灵法师的洞穴里带回过几张类似的东西,那时她曾好奇地过去看了几眼,而埃德告诉她,那漂亮却花哨过头的字迹,出自她父亲曾经的冒险者伙伴,那个已成为死灵法师的女人……
“莉迪亚……”她喃喃地吐出了那个不祥的名字,“这是莉迪亚?贝尔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