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里亚立刻按住了埃德的头,没几下又拔掉了另一根。
“我听说费利西蒂,现在那位水神的圣者,也是很年轻的时候就白了头发”娜里亚忧伤地盯着那两根白发,又看了看正茫然地摸着自己头顶的埃德,像是担心埃德的黑发也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一片雪白。
“费利西蒂是天生的白发。”伊斯只好纠正她,“她一出生就是那样了。”
“那位圣者”埃德犹犹豫豫地问道:“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蓝色。”伊斯回答,“就像斯塔内斯特尔的湖面。”
他厌恶湖面上那座白色的神殿,但无法否认那片湖泊的美丽,尤其是从半空望下去,它就像是一面嵌在花海中的镜子。
埃德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开始涣散,似乎又陷入了沉思。娜里亚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见过她?”
“我母亲见过。”伊斯不怎么情愿,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冒险者,那时她还只是个牧师”
“是她杀了你母亲吗?”埃德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不安地问道。
伊斯一怔,不由自主地看向艾伦。
“不是她。”艾伦代他回答了这个问题,“费利西蒂年轻时在黑岩山脉和矮人们一起赶走过一条冰龙但只是赶走。”
“圣者到底多少岁了?”娜里亚有些疑惑,“不是说龙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吗?”
“两百多?大概连她自己也未必记得清。”艾伦说。他见过那位圣者一两次,几十年前她就已经是个微胖的慈祥老人,倒是很难想象她年轻时的样子。
“听起来有点寂寞。”娜里亚看了伊斯一眼。她总是尽量不去想这个伊斯会活得比他们要长久太多。
伊斯不自觉地避开了她的目光。那也同样是他完全不愿去想的问题。
“关于预知,我知道得不多。”艾伦站起来,走到了埃德的床边,“但凯勒布瑞恩告诉过我,神灵赐予某个人这种能力,不会毫无理由。别太把它放在心上,也许时间到了,你总是会明白的。”
埃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似乎真的轻松了一些,甚至因为他居然拥有了与“那个”半精灵同样的经历而有一种微妙的自豪。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醒来之后,他能分明地感觉到流淌在身体中的力量却连治疗自己高烧过后依然干痛的咽喉都做不到。
他偷偷打开盒子看过一次,那颗水晶球已经碎得相当彻底,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砸过一样,几乎就是一堆粉末。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已经惹下了够大的麻烦,实在不想再让任何人为他担心,只能在独自一人时拼命回想那些他曾经念过的咒语。它们原本已经熟悉得仿佛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如今却总是模模糊糊的,像是只在梦中一晃而过,一旦醒来就再也记不起。
他也再没有梦见过那个白发蓝眼的女孩,无论她到底是谁,他怀疑她再也不会出现。
高烧时的梦境中,起初有无数景象,无数声音,纷纷扰扰让他几乎要发疯。他能感觉到有人想要告诉他些什么,甚至努力去听去看,到最后却总是觉得一切都变成了一个混乱的漩涡,把他直拖向无底的深渊
每一次挣扎着醒来,他都觉得自己死过了一次。
好不容易,他像是找到了水流的方向,能够辨别出些什么,梦中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然后消失不见。
他终于能安安稳稳睡上一觉,醒来身体轻松了许多,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巨大的失落,仿佛弄丢了什么十分重要,十分珍贵,却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也许时间到了
他怔怔地想着艾伦的那句话,却不知道时间是否能给出所有答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