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jūn_duì 。”伊森淡淡地重复,“服从你的命令,进攻库兹河口。杀掉所有的安克坦恩士兵因为他们掌握了你太多的秘密。”
博雷纳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实在太过荒谬。先不提野蛮人怎么会服从一个人类的命令那些“有人”,他们知道他是差点死在一个野蛮人手里吗?
“他们说你跟野蛮人的部落做了交易,他们的jūn_duì 会服从你的指挥。条件是将库兹河口直到巴拉赫的领土全部交给野蛮人。因为冰原上现在游荡着无数亡灵,野蛮人需要有城墙的保护。”
这个“他们说”倒是真假掺半而且在一些野蛮人为逃避亡灵躲进库兹河口的城墙后时,他的确提供了保护,甚至食物和住所。
“还有人说,你也跟死灵法师打交道。”伊森讽刺地一笑,“你哄骗野蛮人离开自己的故乡。侵占人类的领地,事实上是为了帮助死灵法师占领冰原。”
博雷纳脸都青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厉害?
“而你所做的这一切。是因为你怨恨你的父亲。”伊森看了他一眼,“你怨恨他抛弃自己的妻子,为了权势和财富娶了隆弗家族的女儿,让你的母亲在绝望中死去;你怨恨他剥夺你的继承权,任由凯兹亚王后逼着你离开而不闻不问。你待在库兹河口,赶走当地的官员,收买人心,讨好克罗夫勒家族,甚至雇佣冒险者四处宣扬你的名字,处心居虑,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回来复仇,夺走你父亲的王位,让凯兹亚王后和她的孩子们默默地烂死在黑牢里。”
博雷纳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开始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完全停不下来。
伊森叹了口气。
“也许你真的该这么做。”他平静地说。
博雷纳不停地摇着头。他想起了母亲她死时的确刚刚得知她久无音讯的丈夫娶了另一个女人,但她并没有怨恨他。
“他一定以为我们都死了。”她微笑着告诉博雷纳,眼角却带着泪光,“就像我们以为他死了。这不是谁的错。别去找他,孩子,不是现在他值得更好的未来。”
博雷纳听了她的话。他没去找乔金,没让任何人知道他父亲还活着,而且一日比一日声名显赫直到一次无心的失言让伊森起了疑心,默默地查出了一切还告诉了他的父亲,刚毅而耿直的费什克罗夫勒直接把他拖到了乔金的面前。
那场异常尴尬的父子相认,博雷纳一点都不想记得。他只知道,他是不受欢迎的。
他根本就不应该还活着。
但乔金认出他的那一刻眼中有短暂的惊喜极短的一瞬。而且他毕竟没有否认他是他的儿子,即使他原本可以那么做。
为了这个,即便没有凯兹亚,博雷纳也没打算留下给所有人添堵。他,就像伊森所形容的那样,灰溜溜地逃走了,还没什么骨气地带走了乔金送给他的不少财物。
他是个实际的人,生存比骄傲重要,而且那是他父亲给他的东西,他凭什么不要?
他逃到了库兹河口,一个偏僻而混乱的小镇。没有被战乱波及,也得不到任何人的保护。那些在野蛮人和一群又一群自以为是的冒险者的侵扰中艰难生存,却固执而骄傲地不肯离开自己故乡的人,最终成了他的亲人。
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让那个小镇重新成为人们的骄傲。他靠以前认识的朋友花钱请来可靠的雇佣兵守卫小镇,一点一点让习惯了肆无忌惮的冒险者们学会照他的规矩办事,然后训练镇上的年轻人逐渐取代雇佣兵;他重修了城墙抵御野蛮人的攻击,对离开部落无处可去的野蛮人和混血儿小心地敞开大门,让合适的人成为冒险者的向导,带人们无惊无险去游览冰原没钱的时候他甚至厚着脸皮偷偷去找伊森借过,后来居然靠着介绍向导的生意又赚了回来。
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但他觉得有理由为自己骄傲,更何况他还有了克里琴斯,他那笑起来豪爽得像个男人,却意外地细心又体贴的妻子
然后一切就那么突然崩塌,让他完全措手不及。
他至今不知道灰须切姆为什么会对他下手。切姆算是最早在库兹河口定居的野蛮人之一,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不满,甚至曾在野蛮人来袭击时站在墙头用艾萨语骂过他自己的同胞,他以为他们是朋友
他再不可能从切姆那里得到任何答案。在他倒下之后,他的手下们几乎将切姆砍成了碎片,而据说,那个野蛮人几乎没有反抗。
他无法接受这些当安克坦恩的士兵冲进库兹河口时,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一切黑暗都来自卢埃林来自他的继母,甚至有可能是他的父亲,而不是他的错。
连伊森都如此以为不是吗?
所以他来到了卢埃林,发誓为那些因为保护他而无辜死去的人们讨回一个公道。
而如今如今他才看清脚下巨大的漩涡。
他一头撞进了一个他根本不熟悉的游戏,却妄想能赢到最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