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苔洞穴里空无一人,只有那些小小的苔藓依然无知无觉地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斯科特在那奇异的光芒中带着伊斯谨慎地前进,他不得不考虑到是死灵法师攻击了村庄的可能性,而这个洞穴原本就属于死灵法师,他们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
在洞穴的最深处,他们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伊斯疑惑地看着石壁上那个巨大的符号。
“耐瑟斯的象征。”斯科特回答,“至少曾经是。那些村民把这里当做耐瑟斯的祭坛。”
那个被深深刻进石头里的符号已被砍得面目全非。
降临在瓦兰德和坎特里尔的灾难,无论来自何方,看来都与他们的信仰脱不了关系。
斯科特握紧了双拳。他知道作为一个牧师,他的信仰甚至还不如那些淳朴的人们虔诚,但无论如何,他原本都该在这里保护他们他们如此相信他,如相信他们的神祗。
而他选择了伊斯,他的弟弟。他并不为此而后悔,他后悔的是因为那发自心底的恐惧而拒绝接受那些本该可以为他所用的力量。
他原本可以更加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每一个他想要保护的人,而不是顾此失彼,总是要面对他的软弱所带来的伤害。
一根手指犹犹豫豫地戳了戳他的腰间,让他不由自主地一抖,有些恼怒地转头看着伊斯他从小就喜欢拿手指戳人的毛病到现在也没有改过来。
也许他得教教他。那对一个已经过了二十岁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合适的举动。
“现在我们去哪儿?”伊斯问道。每次斯科特沉默得太久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有点担心。
“去一个能打听到消息的地方。”斯科特回答。牧师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消息,大概是来不及,但两个村庄被烧成这样。附近的人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巨人之斧?”伊斯听说过聚集在那里的人不可信任却消息灵通。
“太远了。”斯科特说,“我们去河口。”
斯科特所说的河口并不是库兹河口,而是如今真正的“河口”,位于改名叫做穆里河的鹿影河与维因兹河的交汇处。
与冒险者们来来往往的库兹河口不同,河口是附近村庄里的人们最常来的地方,在这里,人们可以互相交换各自带来的物品。或者卖给从更远的城市而来的商人。
伊斯紧跟着斯科特,一边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挤来挤去。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他很少进入这种与其说是繁华,不如说是混乱的小镇而他祖先们更没有兴趣钻进这种全是臭哄哄的人类的地方。
没过多久,厌恶就压过了好奇。弥漫在空气中的,那混合了许许多多正在腐烂的动植物、奇怪的香料、呛人的烟草、漫出下水道的排泄物、人们身上的汗臭等等等等的味道薰得他头晕脑胀。简直不想再呼吸。
在跟着斯科特拐进一条较为偏僻,没有那么多人的小巷时,他才张口嘴透了口气,又厌恶地拧起眉这里的味道也好不了多少。
也许他真该听斯科特的话,乖乖留在荧苔洞穴等他回来的。但其实他都还没说什么斯科特就自己改变了主意,他大概不放心把如今只是个普通人类甚至还没有北方很多同龄的年轻人强壮的伊斯一个人留下。
“伊斯!跟紧点。”斯科特回头吩咐。
不再强大的冰龙默默地跳过一滩污水,心情有点复杂。
斯科特裹紧了斗篷,毫不在意地踩着跟烂泥差不了多少的污雪大步向前。有一位耐瑟斯的牧师就住在这里隐藏了身份。从一开始他们就明白让一位新神获得承认和信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少会需要一些暗中的活动。不单是在河口,他们在安克坦恩的好几个城镇都有秘密的联系人。斯科特曾经觉得把信仰变得像政治一样充满了阴谋是件很可笑的事,但现在看来。更可笑的大概是如此天真的自己。
接近目的地的时候他就开始察觉到事情或许比他想象的更严重。小巷里有个铁匠铺,平常总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今天却没有一点声音。
他不动声色地从铺子前走过,那往日熊熊燃烧的炉火如今冷得像是被人遗弃了很久,炉上的铁毡和周围各种工具踪影全无,铺子的门像是被人砸过。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
斯科特心中一紧,脚步未停。直接从铺子前面走了过去。他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落在他和伊斯身上,但当他们穿过小巷,走进另一头的街道时,那感觉便消失了。
在确信并没有人跟踪他们之后,斯科特只能带着伊斯钻进了一家酒馆。他并不擅长在这种地方打听消息无论是作为圣骑士还是牧师,他都更习惯有什么问题就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他不得不回想尼亚在这种地方怎样如鱼得水地弄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而不会让人怀疑到他真实的目的。
在为自己和伊斯要了两杯啤酒之后,斯科特开口问柜台后那个一边忙忙碌碌一边自得其乐地哼着曲子,看起来颇为快活的年轻伙计:“嘿!你知道前面巷子里那个铁匠去了哪儿吗?”
“安塞尔?你找他干嘛?”年轻人的声音里透出几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