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一章
不管是金木研还是月山习都没有料到, 第一个来病房的会是忍足侑士。
坐飞机赶回来的蓝发青年以匆忙的姿态推开门,大惊失色道:“研, 你没事吧!”
在雪白的病床上,金木研缩在被窝里,形成一个小小的起伏, 让人看不出他受伤很重,只能看见一条输液管从被窝一角露出,证明对方在进行药物治疗。
听到忍足侑士的声音,躲在被窝里的金木研一僵。
月山习用手替金木研拉了拉被子,微笑着说道:“忍足君,金木累了, 正在睡觉。”
忍足侑士这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你怎么在……”
“我为何不在, 你这么说就太伤感情了。”
月山习四两拨千斤地说了一句, 拍了拍衣服, 从病床边站起来。
他说道:“不如我们出去聊一聊吧。”
忍足侑士蹙眉望着弟弟, 见对方始终没有反应, 便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出去和月山习说话。忍足侑士和月山习一走, 病房里就只剩下金木研一人, 金木研二话不说的从病床上坐起来, 从旁边的托盘里找出医用绷带,将身上染血的绷带替换成干净雪白的新绷带。
做完这些事情后, 他疼得身体一抽一抽的,脸上毫无表情,将“垃圾”往床底下一丢, 他重新躺回了病床上,用双手在脸颊上揉了揉,将血色制造出来。
搞定这些后,金木研的外表就没有那么憔悴了。
十分钟过去,月山习推开门重新进来,对躺在枕头上,露出脸的金木研莞尔道:“金木,我告诉你哥哥关于你工伤的事情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金木研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我明白。”
他往月山习身后看去,自己的哥哥正一脸纠结和担心地看着自己。
之后是兄弟两人的私人谈话空间,月山习很识趣地出门,让金木研自己找理由跟忍足侑士说清楚情况,毕竟他只说了金木研是为了保护ccg的一处基地而受的伤。
忍足侑士面色严肃,一开口就问道:“研,你喜欢这份工作?”
在他看来,自己弟弟根本不适合这份工作!
天知道他在昨天收到类似遗言的“哥哥,生日快乐”后,惊骇到了什么地步!研从来没喊过他“哥哥”,一直都是羞涩的“忍足哥”,腼腆得就像是小兔子。
他可不是那种认为弟弟突然软萌的傻哥哥,对于任何异常都秉持着敏感的态度,尤其是他发现弟弟精神异常,有自残或者自虐倾向后,他对ccg的心理测试持怀疑态度,打心底就不认为ccg很好,对待研的谨慎程度直线上升到最高点。
这是他的弟弟!才入职没多久就重伤住院了!
若不是他急忙回国,他爸爸和妈妈竟然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情!
金木研的目光飘忽,昧着良心说道:“……嗯。”
忍足侑士冷着脸,伸手去解开金木研的病号服衣扣,看着对方从脖颈绑到胸腹的绷带。若说绷带的密集程度让他心痛,那么在发现金木研的肌肉紧绷,腰腹出现流畅的人鱼线后,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弟弟在努力上进的欣慰感。
“伤得很重吗?验伤报告可以给我看吗?”
“……”
金木研哪里敢说啊!
他的伤相当重,全靠ccg的急救措施修复了伤口,之后才转送到了东京综合医院,让忍足家知道了他受伤的事情。后来他便接受了医院最好的治疗,脱离了危险期,进入康复期。
在修复伤口的速度上,他让医院里的所有医生叹为观止。好在医院是忍足家名下的财产,这些违反常理的信息都被封锁了,禁止泄露出去。
如今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人类”还是“独眼喰种”了。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过诡异荒谬。
“爸爸也真是的,这种事情也想瞒着我,我怎么说都是你的哥哥啊。”忍足侑士知道金木研抗拒他看报告,张了张嘴,最终无力地说出自己今日来的种种失落。
金木研内疚不已,有输液管的那只手下意识捏紧了床单。
忍足侑士分开他的手指,抚平他的不安,“我没有怪你,我知道的……研全力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最专注了,不论是学习还是其他什么的,研其实优秀得让我刮目相看。”
金木研:“忍足哥……”
忍足侑士哀叹,“又变成忍足哥了吗?我还是想听你喊我哥哥。”
他扯住自己弟弟有面瘫趋向的冷漠脸,往外拉扯了一点。
“乖,喊哥哥。”
“唔……忍足哥……你别拉……”
“还有力气反对?看来你的伤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重啊,快,喊哥哥,不然我就去找医生要你的验伤报告,或者去ccg找人问个清楚。”
“……啊……”
金木研的脸皮这回真的不需要揉红,自动染上了一抹绯色。
活了十多年,被人喊哥哥的时候很多,但是真的主动去喊一个人哥哥……那就像是把蜗牛的壳剖开,然后露出里面可怜的软肉,几乎让他无所适从。
“……哥……哥哥……”
他的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垂下的睫毛遮不住眸子里细碎的光。
一如尚未逝去的纯真。
忍足侑士不再蹂/躏他的脸颊,而是抚摸他的脑袋,目光注视着指间划过的白发。
“下次在危险的时候不要接我的电话。”
“嗯。”
“还有,生日那一天我被你吓到了,你需要给我补偿哦。”
“?”
“补偿的内容就是——早点养好伤,我想要看你健康地站在我面前,穿上你最新的制服,最好再提一个标志性的手提箱,让我看一看变成搜查官的弟弟有多么帅气。”
“……好。”
金木研忍着眼睛里的湿意,应下了承诺。
在他们谈完之后,月山习在外面敲了敲门,声音极有辨识度:“金木,永近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