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长七尺,不壮却高大,面庞有些木讷,带着几分敦实憨厚。行来间,该男子呼吸绵长,足下点尘不染,一路走来却无半点声响,竟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
苏笑莲望着窗口的身影沉吟半饷,绕着金线的右手缓缓捋过鬓下一缕长发,雍容而又寂寞。
“公子……”男子欲言又止。
“应叔,这与我看到的不一样。”
应叔看出他仰望月夜时眉间的不解,来到他的轮椅身后,轻轻的推着他一路沿着小幽道而走,平缓而舒逸,想来这应叔常时间照顾着这个残疾的少年公子。
“公子心中有疑惑?”应叔就如苏笑莲的兄长父辈,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关怀之意。
苏笑莲点点头,“她的出现,让我不安。”
“要不要我派些人……”
“不必,就顺其自然罢,是福是祸总是躲不过的……”悠悠长长中,苏笑莲却没有放缓皱起的眉,反而狠狠地拧了一把。
他们,不该相遇的……他们的相遇是一场悲剧,无论是前世今生,就已注定这凄怆的结局。
白衣少年幽幽侧过头,还可以瞥见那道身影幽幽晃晃忙着,那一眼,他仿若看到将来血流成河,将士染血一身,铁蹄踏血飞疾斩杀的场景。
她的出现,就注定了疾民苦楚,血流成河,天下大乱……
独步摇呆在药房里整整三天时间,不吃不喝,甚至是不闻外头事,可以说,她研药的那股劲已经接近疯狂了。
几次,苏公子大人有大量,没与她计较得太多,每一次都会命一高手送吃的前来,然,每一次敲门都会得到一个“滚”字。
这一日,苏笑莲让小童推着静静行于小道上,独步摇处的地方十分幽静,苏笑莲只要睡不着,心有烦事时,就会推着轮椅逛到这儿。
在药房的身后,就有一条竹林小道供着他们紫涟庄的人上来,药房的门庭外就是各种花树,这花亦是药花,也是一道唯美的风景,这块地盘如此精致美丽,难怪苏笑莲如此钟爱此处。
应叔从小道的另一边向着花树荫下的两人亦步行来,苏笑莲放下捻着金线的手,抬首一扬,示意小童停下。
“公子,是李小公子前来,说是要见步摇姑娘。”应叔落步于苏笑莲前,恭敬地微压低声音道。
苏笑莲眉头一皱,“李小公子?”
李小公子是何人,他们都十分清楚,如此高贵人家,怎么会与独步摇扯了关系,难不成是来寻事?以李小公子的身份,大可不必亲自前来,但上紫涟庄不找作主的苏笑莲反而找独步摇,令人生疑。
“是李小公子,老奴未作阻拦,此刻已经上了山。”应叔正等着公子的指示,只要公子一声令下,他立马就掉头就拦截了李倾的来路。
“他可有说是何事?”苏笑莲少年老成,心思比大人还要成熟不知多少,想的事也是极为深。
“怎么,来紫涟庄非要找你苏笑莲不可才能踏入?”竹林小道处,缓步走出一个少年,乌丝锦带,随着他有些散慢却飞快的步伐而飘动,面无表情,一身简单的黑色袍装,整得他身躯修长,行动间无声,气息冰寒沉稳。
冷如冰质,清贵孤寂,两种看似相近,实则差矣的两个少年,就隔着数步之遥,立在花树下,勾着那淡淡的花香味,仿若时间静止此刻。
若独步摇的出现注定血流成河,没有好结果。那眼前的这两位,就紧紧与她相系一起,不论是为她,为天下,这两个少年的相遇,就已经这一眼相撞之下注定了两人的结局。
“李小公子。”
“苏公子。”李倾作辑,声音淡漠。
这两人一冷一清,说话却有着相似之处,同样有一股淡淡的疏离,不容他人轻易靠近的感觉。
苏笑莲把玩着手中金线,不愠不火道:“不知李小公子上紫山林有何贵事。”
紫涟庄本就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可以进来的,就连皇帝踏入,也必须是通报的,咳,当然,独步摇是一个例外,所以,苏笑莲对于眼前的李小公子并不太欢迎,说话也是不冷不热,再怎么不喜欢对方,也得放在心里,表面上的礼貌还是得有的。
李倾冷眸相顾左右,听到离他们不过数步的药房中传来捣药声,花香中伴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沁人心肺。
少年冰质的脸柔和了不少,若是苏笑莲没有看错的话,这个给人冰冷的少年,嘴角边飞快地噙过一抹温笑。
苏笑莲有些愣愕,听闻李小公子俊美无双,性子却极冷,不喜与人接触,没想到,这传闻却是假的。
只是,没有遇到人罢了,可是,为何他苏笑莲会有一种苦涩感生起?暗暗摇头,又恢复了那个清贵优雅的苏笑莲。
李倾几乎视线一转,人就跟着踏步上前,苏笑莲摆手示意身后的人无须多此一举。紫山林上有高手无数,但李倾带上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呀!”李倾想也没有想,直接推开了竹门。
苏笑莲等人也没有提醒,更没有阻止,他们都知道独步摇在门前布了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毒,李倾这一推门进去,简直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独步摇正低头研药,一只手正拿着小竹签沾墨记下,突然听到门边声音一开启,猛然抬头。
眼睛聚然眯起,然后入眼的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不禁心口一跳,“哗啦!”
独步摇想也没有想,就直接松下手中的活儿,刚刚研到一半的药就这么被打碎在地上,然而独步摇也没有在意,身形如风扑了上去。
幸好她站在药房门边不远,不然还真的扑不到进门的李倾。
李倾被突如其来袭击自己的人吓了一跳,知道这里边的人是谁,李倾下意识地将人接住。
“砰砰砰……”
竹门被两人飞出来的身体撞得作响,外头的人惊讶地看着独步摇被李倾稳稳地横移出来,立在门阶前。
独步摇被他这么一带落回地,猛然退出他搂住的怀,隔着两三步之遥,独步摇的脸色冷森得骇人。他身长七尺,不壮却高大,面庞有些木讷,带着几分敦实憨厚。行来间,该男子呼吸绵长,足下点尘不染,一路走来却无半点声响,竟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