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人,正是崔峰。
北玄营将军对他们的出现感到十分诧异,询问他们怎么能突破重围进来的。崔峰说,常年在边塞生活,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和平协议,就猜着总有一天,会再起战火,因而留下的数条隐秘暗道备用,他将几处暗道出入口告知了这位将军。
只可惜这位北玄营将军没有来得及将这个秘密留下,便被调往北境雁翼关,并战死在那里,从此,暗道的事情,也只成为了北玄营中,只有几个老兵嘴里的传说,无人知晓到底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却被你们几个误打误撞发现了。”萧燕然心情十分愉悦。
凤歌低声叹道:“我希望这辈子都用不上这条地道。”
“人生不如意之事有八九,姑娘,想开点。”
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人,凤歌瞪了他一眼,终于明白戏台上的将军为什么身上插满了旗子。
从地洞里钻出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凤歌一夜未睡,实在是困得厉害,草草洗漱之后便去补眠,林翔宇带着萧燕然往自己卧室里去查看第二条地道。
路过的仆妇有看见的,又在嘀嘀咕咕:
“你刚才看见了吗?”
“这么大个活人,还能看不见?那小伙子,长得还挺俊俏,看起来比我们老爷英武多了。”
“你说他跟老爷,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都拉到卧室里去了,还关门,啧啧啧。”
“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都不能满足他,啧啧啧。”
“哎,说不定啊,是那两个大姑娘争大小,把老爷给惹毛了,一怒之下,不爱女人爱男人了呢?”
“对哦!”
此时,身在地道的林翔宇与萧燕然已经听不见她们的闲言碎语,这条地道比起那一条来,短了许多,很快,便出城了。
“这个出口,与关城是完全两个方向。”林翔宇从地洞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卧室床底的秘道比起那条往关城的秘道,要宽了许多,可容五人并排行进,萧燕然眺望着丰县,这里离丰县城墙很近,似乎只是为了出城。
林翔宇又跳回秘道:“回去吧,我猜,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丰县的城破,可以让更多的人从这条道跑出去,所以,才会宽许多。”
刚从床底下钻出来,林翔宇就听见有纷乱的脚步声往后院来了,齐书安的声音特别响亮:“大人,雷总管来啦。”
“快快快,把你的软甲脱了!”林翔宇手忙脚乱把萧燕然身上的软甲扒下来往床底下丢。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朝臣之间不得往来,但是,六十年前的那场内乱,正是因为朝中文臣与边塞武将勾结而起,因此,这六十年以来,朝中的文臣与武将见面都是白眼以对,一说话就是互怼,生怕被人说两人关系匪浅。
当今圣上虽然时常在文臣与武将之间和稀泥,但是,似乎他也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并没有特别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
林翔宇这个七品知县,与萧燕然这个七品校尉,现在正处在一个非常暧昧的状态中。
雷烈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林翔宇在系裤腰带,床上的被子隆起一个人的形状,他已经从下人嘴里听说林翔宇弄了个男人进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林知县,好雅兴啊。”
“嘿嘿,一点私人爱好。雷总管今天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就想问问戈凤姑娘在吗?二公子有诗文想要与戈姑娘讨论一番。”
“哎呀,不巧,戈姑娘病了,还睡着呢。”
雷烈心生疑惑:“病了?瞧大夫了吗?”
“昨晚她被风吹着了,一点风寒。吃了服药,发发汗也就好了。”林翔宇只希望他赶紧离开。
谁知雷烈一心想要显得自己做事积极主动,硬是请来了大夫,恰好凤歌一夜没睡,神情萎顿,脉象也确实弱了些,大夫也知道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律王府的二管家面前,当然是能多坑一点银子是一点了。
大夫摸着胡子:“哎呀,姑娘身体气虚血弱,脾胃失调,加之风寒入体,经脉内湿气积聚,需要祛邪扶正为要。”
在场的人中,只有凤歌略通医术,知道他在胡说八道,说的都是些放之四海皆准的废话,她也懒得去戳穿,闭上眼睛,尽职尽责的做一个病人。
要来文房四宝,大夫大笔一挥,洋洋洒洒两页纸的药方:“照方抓药,一日两服即可。”
大夫一径去了,雷烈看了看方子,上面满是人参、灵芝等昂贵药材,他说:“整个丰县之内,也只有安家老铺有这些东西,我估摸着你也掏不出这许多钱来,这样,你随我一同去,到时候见了掌柜的,我对他说,把帐记在王府上就是。”
林翔宇当然知道凤歌根本不需要吃药,不过这些昂贵药材,他平时也真是买不起,现在既然有个冤大头表示要出钱,那不如就买回来囤着好了,说不定哪天就有用了呢?
安家老铺,那可是丰县响当当的老字号,据说有丰县县城的时候,安家药铺就开业了,这里的药材种类齐全,不输京师里的那些大铺子。
雷烈一踏进药铺,便大声说:“掌柜的,抓药。”
掌柜的认得他,忙亲自上前接过药方,一看里面人参等物,有些为难:“哎哟,雷总管,您来得不巧,小铺的人参沽清了。”
雷烈大声叫道:“什么?这丰县里能吃得起人参的也就那么两三家,你前天才跟我说进了两斤人参,今天就沽清了?难道谁家买了人参当柴烧不成?”
“是那位客官,刚刚全买了。”掌柜的指了指人群里的一个高大背影。
雷烈皱眉:“林知县,你过去问问,他能不能让一些给你,照双倍价赔他。我在这等着掌柜的配其他药。”
林翔宇根本不想去,但是雷烈紧盯着不放,他也没办法,只得顺着那个背影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那个男人,个子高,腿也长,林翔宇差一点就失去了他的行踪,好在转了个弯,就看见他推门进了一个小院。
林翔宇跟过去,发现那个小院门没有关,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那个男人听见了,出来看着他:
“你是谁?”
低沉的声音,加上那个男人整整高了他一个头,让林翔宇感到了十足的压迫感,他忙扯出一个笑容:“那个,刚才看见你买了好多人参,我家里也正好有人病了,就想问问,能不能把这人参随便让一点点给我?我可以按双倍给你钱,不让也没关系,我这就走……”
一口气说完,林翔宇转身就想溜走,却被那个男人喊住了:“喂。”
“啊?”
“可以给你一些,不要你钱,不过你能不能过来帮个忙?”那个男人望着屋里,“你帮我请个大夫来。”
“啊?”林翔宇十分不解,药都抓了,才想起来请大夫,这是闹哪样?他问道:“这城里的大夫,术业有专攻,外伤的、内伤的、还有妇科的、小儿科的,各有所长,不知,你家的病人,是要瞧哪方面的病?”
那个男人说:“一直昏迷不醒,我用烟熏土法想让她醒来,还是不成,到底还是要请大夫。”
“昏迷不醒的原因多了,可容我去看看?免得请错了大夫,耽误时间。”林翔宇说。
男人同意,让林翔宇进屋,林翔宇的眼睛第一眼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时,差点叫出声来,白净的皮肤,圆圆的脸,还有两弯上挑的眉毛,虽然眼睛闭着,但是一睁眼,那活络的眼睛就像她的主人似的一刻不歇,东瞧西看。
不是金璜,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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